氏、太仆謝誼之妾乳母張氏、掖挺令景軒,同至。”
“諾。”
大長秋名為椒房殿宦官之首,但在齊元襄掌權後一直虛置,接到詔命匆匆趕到,隻見內外一切如常,邁進殿裏,才被殿裏血腥的一幕驚到。
幸而老內監侵淫宮闈久了,熟稔將驚駭瞬息收斂入眉目間,未將喉口那聲驚呼真的喚出來。
隻不免心驚動魄,麵色蠟黃,小心翼翼窺探上座的狠角色。
朱晏亭端坐殿中,召他向前,道:“臨淄國世子齊元襄佩刀進殿,意圖戕害太子,篡取重器,已被孤處死。你等受他操控蒙蔽,受其驅使,不知者不怪,傳筆墨,替我擬旨。”
大長秋聽見此命,心頭起落多次,唯唯而已。
齊元襄此前權勢盛極一時,但畢竟到未央宮才未足半月,根基淺薄。
他本人一死,威懾力也如浮雲飄散,遠不如在尊位上多年、並且誕育了太子的皇後。
皇後取得金印後,拿回宮裏的控製權易如反掌。
大長秋迅速命人擬好懿旨,盡書齊元襄之罪行,包括“密謀篡逆、竊奪重器、卑侮王室、傷化虐民……”數列十狀,奪其職爵,貶為庶民,賜死。罪止一身,餘者皆免。
加以皇後金印,以此收回未央宮各區廬調兵權,又書兩令,任命衛將軍李弈兼任領軍將軍,侍中朱恂為護軍將軍,掌未央宮衛士禁軍,加皇後金印,拿回禁軍權。
……
在未央宮所有人注意力都放在燃燒的朱雀門和攻城的羽林軍處時,一道一道旨意有條不紊從椒房殿發出,烈烈火光下,內監、黃門郎得旨疾行,個個麵色肅穆,嘴唇緊閉。
傳旨似羽箭,以椒房殿為渦心,數旨並發,一刻也不停歇地展開一場不同於真刀真槍的無聲絞殺。
先是雷霆乍出擊殺此時實際掌權者齊元襄,再拿回太子未登基前整個未央宮威重最高的金印,再是奪取禁軍權,然後才頒布齊元襄的罪狀占據話語權,再以“罪止一身”,安定其附庸黨羽。
皇後不疾不徐,一步一步走得極穩。
但若不是朱雀門牽引了所有人注意的羽林軍和那把驚天駭地的火,也不會走得這般順利。
……
熊熊烈火燃起之時,等候在宣明殿的公卿紛紛往外看,隻見映在窗上的紅光,像有驚雷在天邊,轟然響過,聽不分明。
跳躍的火光閃在窗欞裏,人麵上什麼顏色都有,慘白、鐵青、黧黑,有對光瑩瑩微閃處,是額角密布滑墜的汗,喧鬧不知何時止住的,裝了百來人的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焦灼不安的氣息流轉在舉起拭汗的袍袖間。
朱雀門的這把火像烤灼在未央宮龐大底座上,將整座宮殿都燒得灼熱,殿上人都成了驚惶不定的熱鍋中螞蟻。
所有人都緊緊盯著前方,無人在意後方發生的翻雲覆雨劇變。
約莫半個時辰後,一列約莫兩三百人的宮廷衛士披堅執銳圍住了宣明殿。
刀門外又加刀門,彎弓道道似月,森森大戟如林。
群官驚惻,然而衛士隻圍不動,眾人心慢慢又安定下來。
因齊元襄一直掌握禁軍權,眾人以為是他見桂宮亂黨攻入心內不安,為保護登基大典又調了禁軍護衛。
唯有孟嘉言覺察情況不對,上去詢問。
衛士隻說奉皇後金印來,其餘皆不答——從前齊元襄挾皇後之威,也常常作此言。
孟嘉言見禁軍將領是衛士令,與他麵熟,便問:“賊軍都攻到朱雀門了,正是需要大將軍坐鎮的時候,他怎麼還不回來?”
衛士令低頭,向旁邊側殿舉臂:“先生,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