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1 / 3)

。”鸞刀麵露痛色,顫聲喚。

而朱晏亭的哽咽叫人好似聽晃了,僅僅是聲音顫著浮動了一下,隻一瞬,又複歸無瀾靜水。

“若成,他死,扶我兒登帝位。若不成,我深受構陷,鐵證如山,也不得不與皇帝反目,還是我和我兒為你們所用。”

鸞刀定定道:“不管哪一種,殿下都會是太後,臨朝掌權。”

朱晏亭輕輕笑了起來:“你是說,被一狗彘之徒隨意欺辱的太後?隨時會被軟禁殺死,連取代之人都備好了的太後?你不會不知道,吳若阿已經到未央宮了吧。”

鸞刀麵上血色盡褪,慘白層層泛出來。

“可……殿下……如果沒有裝作不知人事,讓出金印,也不會被他欺辱。”

朱晏亭冷笑道:“我原先在昭台形同廢後,手裏隻有一點禁軍,他已拿下武庫,背靠臨淄國,朝中黨羽眾多。我和我兒在未央宮,便似幼童懷寶過市,難道我對他曲意逢迎做小伏低,會比對我丈夫來得更加痛快?”

鸞刀啞口無言,默然良久,麵上的血色都被抽盡了,額頭一片慘白色。

窗口火光漸漸黯了,時近正午,天光還盛,她半截身子埋在幽深無界的黑暗裏,鬢發在燭光下跳動著雪色。

頭緩緩埋下,聲音很啞:“是我……識人不清。奴婢……雖從無背叛殿下之心,卻為殿下引來禍水,是我之過,應當受死。”

“哦?”朱晏亭露出微微詫異之色:“到這時候,你還要對我有所隱瞞?難道你不是細作麼?”

鸞刀霍地抬起頭,看見她冰冷如雕的玉麵上,燈火寥落,朱唇開啟,字字誅心。

“你若真的隻忠誠於我的母親,為何三年不見蹤影,偏選了我最落魄的一刻,才來見我?我一葉障目,隻因你侍奉過我的母親,便忘了你在她之前,還曾在宮中度過五載歲月,是不是?”

鸞刀為她誅心之言所傷,神情惶然,眼中淚波泛溢,逐漸雙肩軟塌,脊梁遂彎,整個人枯朽如老木,彷如一瞬,老了許多歲。

她靜默了很久,再開口時,嗓子已啞得不像話。

“是……我是不止忠誠於長公主。”

朱晏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從進宮就是臨淄王的人。臨淄王曾經和我外祖母端懿皇太後過從甚密,當中,你沒少出力吧?”

鸞刀忽然抬起頭,蓬亂發間眼睛亮如電:“絕非!我從未效從豎子。我跟隨殿下時,殿下是要嫁章華郡守,我也跳入雲澤,義無反顧。隻因我忠誠的另一個人,就是殿下的外祖母,端懿皇太後!”

朱晏亭眉心忽蹙,眼底驚慟之色一掠而過,似被閃電擊中了,麵色慘然。

難怪,鸞刀總是對著她看另外一個人,難怪她總是有意無意提起,她和她母親不一樣。那和誰一樣?此時方明了。因她說:“殿下應當像你外祖母一樣。”

鸞刀重新抬起頭,容色蒼白,眼波殘絮似的一縷,黑眸中那一點明色,隨時會消散。

“殿下一定要把權力牢牢握在自己手裏,否則到身死族滅那一日,悔之晚矣。從前張氏何辜,為何會滅門?你去看看玉台山上的青煙荒塚,多少王子皇孫萬戶侯……事已至此,奴婢今日固然隻求一死。但殿下既然已經掌控未央宮,奴婢冒死進諫,必須讓陛下薨,太子即位。否則,以他的帝王之心,冷厲權術,以殿下曾犯下的罪行,未央宮裏,你……你無片磚可以立身。”

她一言三歎,眼作兩眼泉,清淚淌落,因麵上皺紋,淚水微橫,蕩起無盡煙波。

朱晏亭默不作聲,事實上,她聽到端懿皇太後故事後就歪著頭,抿緊了唇,鬢上步搖如晚春海棠微頹,叫疾雨打過,紅露幽凝,花枝傾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