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節(3 / 3)

血已往腦中衝灌,額間筋漲,突突跳個不住。他將手握成拳,攥得指間哢嚓作響,方忍住立時抬手下絕殺之令的念想。

對一個走馬黃沙征戰十幾年的將軍,戰誌殺意很容易隱藏,但李弈毫無遮掩的意圖,便也走漏了忍耐的痕跡。

殺伐決斷一念之間的三軍主帥為何要忍耐?

隻有一個原因,他的意圖與軍令不符。

於是放肆明亮的笑意浮現在天子麵上,他竟不知覺昂起頭,因那黑眸裏懾人的冷意尚未褪去,看起來挑釁之意十足。

“既然是來迎我的,便讓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李弈抬起頭。

青黑麵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不作停頓,偏頭向傳令官說了一句話,而後,廊橋玉欄間忽起整齊劃一的響動,伏兵弓弦拉滿。

在場眾人,心弦都緊緊繃了瞬。

趙睿曾與他共征伐,熟悉他的軍陣,匆忙上前,急要將齊淩擋在身後去。

電光火石間,想起武庫中射程最遠的弩機可至數百丈,隻來得及喊出一聲。

“盾!”

刹那間,盾牌重挫,塵沙蓋地,重重疊疊黑盾,紛繁前置堆撂,卻沒有迎來預想之中箭弩飛馳劃破的尖嘯。

盾上什麼動靜都沒有。

心鼓都停止的趙睿,挪開一隙,隻見對麵甲士還如林密布,弩|箭也還在弦上。隻甲林自破,大戟錯讓,刃展刀門,清光照白壁,讓出一條狹徑來。

李弈環著手臂,嘴角一抹嘲弄的笑,幽幽視線像一條吐信的蛇,越過盾,鑽入隙,投向盾影中被護衛扯摜遮蔽得模樣有些狼狽的齊淩。

挑起眉:“末將奉命前來迎接,但……隻能你一個人和我走。”

此言一出,陣前靜默了瞬,而後,炸開了鍋。在場人都道不妥。

衛尉忙前趨幾步,小聲道:“陛下,萬萬不可,我等拚死,尚有一戰之力。倘若陛下隻身前去,恐怕凶多吉少。”

趙睿也道:“倘若真心奉迎,定會同迎羽林軍,事有反常即為妖。李弈謀逆戴罪之身,反複無常之徒,定然包藏禍心,陛下三思。”

謝誼、以及羽林軍未戰死的將領亦多作此想。

齊淩下意識想回頭看顧,頭扭到一半,聞得絲絲血煙之味,不再回轉。他心裏十分清楚,羽林軍所有的戰力已被半日鏖戰熬盡了,十剩其四,還多傷殘,再沒有一戰之力。

而且他親手燒了朱雀二重門,便意味著,還剩下的一千多人已經無路可退。

李弈居心不良,來者不善。

三軍陣前他不敢公然違抗軍令,弑君犯上,但若獨處,他有太多的方法。

他眼睛看李弈,也看他背後聳入雲霄的寶殿宮闕,慢慢握緊了手中的佩刀。

“豈有人回到家門口,還徘徊不敢進的道理?”

拒不納諫,笑意也輕,聲音卻字字如鐵,沉沉落地。

“朕隨他去,你等不必再多言,在此結陣,以侯聽傳。”

……

當朝宮室壯麗橫肆,倨占山陵,未央前殿盤踞龍首山,周遭廊橋來複,飛鳥遊掠,其上青霄冥冥,雲在軒頂。

自昇光門去往未央前殿,有兩條通道,一條繞到端門內,登前殿台階,一條要從宣明殿過、在走複道廊橋。他們走的是後一條,往前這通道宿衛森嚴,十步一哨,如今人都撤去了,階道上隻有兩道足音,愈顯得宮宇空寂,長街寥落。

這一路,李弈也未攜衛兵,隻一個人,他走在前,齊淩走在後。起先尚快,逐漸越來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