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發翠的眼眸。

豔色無雙,又因他骨子裏的佛性與高潔,而成了另一種不可言說的風情。

佛龕裏供孔雀翎,阿蘭若中藏豔骨。

相凝霜在心裏念出這句詞。

……當世佛子,洛長鶴。

走火入魔?看著不像。沒想到她這一睜眼,竟然能看到這麼難得一見的場麵。

相凝霜有點興致勃勃。

美人落難的狼狽模樣刺激到了她作為妖女的興奮點。

說起洛長鶴——

六界上下,總有那麼幾個眾生皆曉的名字,而洛長鶴則是其中翹楚,如今佛道第一人。

他是佛鳥孔雀後人,地位崇高,天賦卓絕。尋常佛修皆秉苦修,而他卻高居明塔,處事尊貴非常,大法華寺內外無敢與之並立者。尋常佛修皆重因果忌造業,而他曾一杖滅無恨峰數萬鬼修,亡靈哀鳴啼哭聲十日不絕。

而且,他還未剃度。

相凝霜看著看著,思路就稍微有點跑偏。

不過這個能理解,禽類嘛,又是孔雀,自然十分愛護自己的羽毛,更何況作為雄性資本的羽毛。

總之呢,在無數修士心中,這是位神仙一般難以捉摸的人物。

有修士曾經笑言,看到佛子一個衣角,都忍不住想頂禮膜拜。

而這高山白雪一樣的人,此刻卻好似墜入凡塵被釘入業火中一般苦苦掙紮著。

但即便是心氣不順如此刻的相凝霜,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生得好,如此狼狽的境況下不僅半點未減其風華,反而更添三分病骨風流,也怪道合歡宗那些女修都把搞大法華寺的佛修當成終極奮鬥目標。

可惜同樣身為妖女的相凝霜此刻半點旖旎心思都生不出來。

她未曾與洛長鶴打過照麵,卻實實在在有過幾次交鋒。

第一次是惡妖流竄盜走天虞閣至寶,她從中使了些手腳,本可以順利的當一回黃雀,但天虞閣請來了洛長鶴,她便與那寶物失之交臂。

那是她第一次遠遠見到洛長鶴,黑水崖下一瞥,他眉眼漂亮得近乎慈悲。

而相凝霜則恨得手癢。

第二次是正道擇選新秀的折月宴,門徒凋零的萬劍宗出人意料一劍奪魁,沉默的少年劍修得了大法華寺的聖物玲瓏塔,半點激動也無,回頭便馬不停蹄的送去了棲霜穀的妖女手裏。

正道的那些個長老們幾乎要氣得吐血。

沒辦法,東西是人家光明正大贏的,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於是那段時日相凝霜料理了不少意圖潛入穀內的各門修士,其中甚至還有大法華寺的佛修。

她還記著奪寶之仇,赤著腳坐在鬆樹上,慢悠悠地放了其中一個佛修回去送信:“若是真想要,便讓你們佛子自己來拿。”

嗯,確實算得上對頭了。

相凝霜又冷眼瞧了片刻,她並不了解佛修的功法與路數,自然也看不出洛長鶴這般狀況的原因,但他此刻這麼虛弱,卻實在是個難得的良機。

不對……那是什麼?

相凝霜的注意力被洛長鶴手中捏著的東西吸引過去。

從他周身的靈力波動可以看出來,洛長鶴此刻已然是到了最為痛苦的時刻,長長的、華麗的尾羽已經全然顯現出來,而他一隻手攥得發白,似乎是痛極,因此無意識地,將側臉輕輕貼在了手中攥著的物件上。

繾綣的,依戀的。

相凝霜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自打她知道洛長鶴這個人以來,他就一直是一副高山白雪龕裏玉佛的姿態,大雄寶殿供的地藏菩薩都比他有人氣,唯一鮮活些的時候或許是他開殺戒的時候,可惜見到的人也都死了。

此刻這副神情……相凝霜努力看去,想看看他手裏捏的到底是個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