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認真的做出保證:“那我會好好幹活的。”

“……這樣就可以,多和你說一會話。”

說這句話時聲音低了下去,細細的,像一個難為情的秘密。

南客一頓,終於難以忍耐一般的皺起眉。

為她毫不吝嗇拋出的親昵與喜愛。

明明初見時是那樣的灼灼光豔,豔色之下是橫刀立馬殺伐果決,再之後窗前理妝,迷蒙軟語後藏一點能抓傷人的爪牙,眼下卻又換一副模樣,乖得像一隻山間小獸,睜著濕漉漉的眼睛,求你抱她回去養。

無論是怎樣的模樣,又用了怎樣的情態,她都坦然的理所當然。仿佛她流眄的眼、宛轉的眉、甜蜜的低語、直白的親近,能給予每一個她尚且看得順眼的人,無需解釋,無需負責,因為很快她又會看向下一個。

怎麼能這樣輕易呢?

憑什麼能這樣輕易呢?

他愈加心煩,簡直想殺人,正要開口說話時,動作卻忽然一頓。

船外起了風,很大,吹散稀薄烏雲。

他烏黑眉目在昏昏暗室中忽然冷下去,暗夜中也突然升起迷離煙氣,他隨即抬手,遠遠朝著窗外一捺——

風停了。

“…出去吧,去種你的花。”他神情帶著幾分奇異的興味與冷,微微偏頭,借一點月色睇過來,“把帽子裹緊些。”

*

相凝霜裹著風帽抖抖索索的蹲在籬笆旁邊看天。

……怎麼突然這麼冷。

殺千刀的南客,鎖了她一大半修為,害得她連用靈力禦寒都舍不得。

她琢磨了一會,隱約猜出來南客那裏應該來了什麼人,而且還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大好事。

最好再來個凶殘魔修和南客大戰一場,殺他個昏天黑地片甲不留,她好趁亂美美跑路。

她這麼想著,繞著籬笆轉了半天找了個背風的位置,從袖中取出一支銀質鑲瑪瑙的手鏡來,對鏡輕輕撥弄著頰邊碎發。

從一旁看,實在是一副美人對鏡的好景致。

相凝霜的表情卻很嚴肅。

她在透過這麵鏡子看大法華寺。

修道這麼多年了,雖說她向來散財如流水,但也攢下了不少好東西。這麵鏡子就是一個,再借助她留在大法華寺中的那個傀儡,便可以遠程監控大法華寺的情況。

相凝霜留這一手隻是出於習慣,她因為長留那件舊事長了心眼,該布置耳目的地方便都如沉餌入淵一般布置下去。

到了收網的時候輕鬆拉起,就能釣一隻大魚。

她此刻看著鏡中的景象,慢慢皺起了眉。

第一件值得注意的事,是大法華寺的時間流速與這裏不同。

明明她在這裏已經待了好幾個日夜,但看鏡中大法華寺的景象與道了的打扮,仿佛才是她剛剛離寺不久。

相凝霜在心中輕輕嘖了一聲。

第二件事,是有方虞閣的人死在大法華寺了。

一群毛頭小子堵了藏經樓鬧著要個說法,萬鳴性子軟壓不住,眼看著難以善了。

不對啊。

她畢竟生在局外,看得清楚,加之對一些鬼蜮伎倆還算熟悉,一眼便瞧出其中的不對勁之處。

哪來這麼巧的事,方虞閣這個修為平平的修士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洛長鶴不在、持白鏡不明的時候死在寺中,簡直就是為了挑撥兩派關係死的。

不過相凝霜倒並不怎麼操心,一則和她沒什麼關係,她也不至於隻是住了些日子就對大法華寺生出什麼歸屬感。二則這群佛修裏厲害人物多著呢,道了也不是什麼吃素的,不至於解決不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