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碧的茶蓋半開,就有水汽嫋嫋而上, 他挽袖低眼,烏黑眉宇被淡白水汽熏得溼潤而顯得愈黑, 工筆描就一般, 飲茶的姿態也好看, 明明生疏,卻偏偏有三分風流。

他淺淺抿了一口,隨即便狠狠擰了眉。

相凝霜沒忍住,連忙抬手遮了彎起的唇角,還要問一句:“如何?”

“…怪裏怪氣。”

她終於忍不住笑起來,心裏起了一點微妙的認同感,含笑說道:“世人都說茶是君子道,以其行道雅誌,身邊也有愛茶的人說應品澀苦之後的那一點回甘,我卻不怎麼喜歡。要苦就幹幹脆脆的苦,要甜便痛痛快快的甜,何必這般彎彎繞繞呢?”▽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她沒忍住說了一大堆,沒成想南客皺著眉認認真真聽完後,立刻問道:“你身邊愛茶的人是誰?”

相凝霜:“……”

這人什麼關注點。

她一時語塞,被南客目光灼灼的看著不知道說什麼好,正支支吾吾之際,樓內悠悠然響起一聲沉悶鼓聲,第一層華堂驟亮,青玉台上明燭高燒,唱席客高聲一喊:“請客品鑒——”

要上東西了。

相凝霜順勢丟開之前的話題,湊去窗邊挑了簾子看下去。

青玉台邊站了個唱席客,穿一身朱色長衫,斜斜執一盞白燈籠。

唱席客是西境這邊宴席之上專司唱禮的人,負責確保飲宴流程的進行,傳達宴主人的意願,而金屏宴上的唱席客則是負責通傳珍寶,尋找買家。

願意出價的人輕搖窗前玉鈴鐺即可,數人競價價高者得,待到白燈籠之中的燭火熄滅之際,即是金屏宴散之時。

唱席客動作極快的點燃了燈籠,隨即又高聲喊道:“第一品——”

“合歡宗——秋水醉。”

相凝霜情不自禁輕輕一挑眉。

這宴真是什麼東西都賣。

金屏宴上各寶都是僅僅唱名,並不展示,同時也並不介紹,這是為了省去那些並不知道此物的修士們亂打聽的時間,讓真正想擁有此物的人出價。

也因此常常會出現,席上有人從頭到尾一個東西都不知道,隻好糊裏糊塗坐完全程的尷尬情況。

但或許是因為這規矩的影響,近幾年金屏宴上成功賣出去的東西越來越少,為了生意,此條規矩也開始靈活執行,唱席客會簡單介紹幾句,就比如第一品的秋水醉,便在之前加上了合歡宗這個門派名。

“此寶報價為——”唱席客微一停頓,“搶一次親。”

謔,這麼刺激。

整棟樓內的修士聞言都立刻竊竊私語起來。

相凝霜隨手取了擺在窗旁矮幾上的素絹團扇,聞言也忍不住遮了臉吃吃笑起來,猜想這也許是哪個心上人遠嫁他人的合歡宗弟子,傷心得失心瘋了,連秋水醉這種寶物都拿出來賣。

秋水沾衣,醉不知水,秋水醉是一味香,出自上一任合歡總宗主之手,據說隻需淡淡熏於衣角,再輔以專門的心法運轉靈力,任對方如何心如鐵石也能立刻傾心。

大白話說,就是你能搞到任何你想搞的人。

是個對於一部分人十分雞肋,對於另一部分人又如雪中送炭一般的東西。

相凝霜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曾有傻叉男人想用這個對付她,被她發現後打了個半死。

她沒什麼興味的移開了眼,便瞥到南客正有幾分怠惰的支了額角靠在幾上,低了眼不知在想什麼,身上重紫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