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凝霜已經撂了手,半偏了頭從窗戶上遠遠下望,瞥見那盞幽幽燈籠中的白燭隻剩一指長短,細細的眉不禁顰得愈緊。南客察覺她愣神,抬了眼皮看她,像被打擾了午睡的貓,很不滿的樣子:“自己說要給我按的,怎麼又停了?”

“怎麼。”他懶洋洋含了笑打量她,雖然容色依舊蒼白,一笑之下便有種塵過光生的美,“想要那個?”

相凝霜眼眸閃爍了一下,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微笑著說道:“隻是聽到了覺得奇怪…難不成持白鏡原來有兩個嗎?”

“問我啊。”他眼角笑意濃了些,慢條斯理的引誘她,“若是高興的話,說不定我就知道呢。”

相凝霜立刻十分上道的接話:“那要怎麼樣你才能高興呢?”

“回去之後……把欠我的那支舞補上。”他回得很快,仿佛早就已經想好條件,定定瞧著她的眼睛,強調道,“隻給我一個人跳。”

她一愣:“我什麼時候欠你一支舞…?”

南客卻立時便皺了眉:“你不答應?”

“沒有沒有。”這人也太著急了,相凝霜連忙順毛,“當然答應,回去就跳給你看,隻要你喜歡,跳多少次都可以。”

當然,又是騙人的。

妖女沒有半點負擔。

南客似乎也知道她的甜言蜜語不過隨口一說,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後,才慢悠悠開口:“當然不是有兩個,隻是有兩麵。”

他抬起手,掌心向上,似一個拈花的姿態,又慢悠悠翻過來:“正反兩麵。”

相凝霜聽得愣怔,半晌才反應過來,仍有些半信半疑:“可這正反兩麵怎麼會分開,你又是怎麼得知此事的呢?”

“隻要想分開當然便有法子。”他收回手,又在半道停下,微抬了指順著她鬢發而下,力道輕得纏綿,似乎是要撫摸她臉頰,最終卻隻是輕輕撥弄了耳垂上一點玉璫,眼底因此有暗光一閃,仿佛一點暗火隱隱欲燃,“至於怎麼得知……我是魔,當然知道這個。”

相凝霜又忍不住皺起眉。

一張小臉都皺巴巴的,南客看著,自己心裏也莫名生出一絲無措與煩躁來,幹巴巴開口道:“這般作態,不就是塊破鏡子嗎。”

“真這麼想要?”他微微一抬下頜,窗邊玉鈴立刻便丁零作響,“別皺了…我給你搶來。”

這一聲鈴響,幾乎是一石激起千層浪,所有人都下意識抬了頭循聲望上去,再一次好奇這第七層坐的究竟是何方神聖。

此刻月上中天,淺淡月光映上湖心明樓第四層,恰巧透過簾幕疏疏漏下,殘雪一般映在窗邊人淡淡鴉青的衣擺。

他姿態閑適的把玩著手中玉簡,原本玲瓏剔透的玉簡已被煞氣浸染得濃黑,幾乎灼傷了他的指尖,他卻仍似不以為意,隻是微抬了眼,輕聲問道:“她看了嗎?”

青衣侍從垂首而立,聞言立刻躬身回道:“是看了的。”

他於是淺淺一笑,眉目似染了一場江南煙雨。

這人的容貌似乎難用尋常的俊朗秀麗之類的詞形容,眉眼容色幾乎都如細雨離離後朦朧的花影瀲瀲的水波,煙籠霧罩,水汽氤氳,即使是含了笑,那笑意也微涼,似有若無難以捉摸。

他丟開手中玉簡,聲音低的像一記歎息:“…不聽話。”

第27章 看花難

那玉鈴聲一響起, 相凝霜就愣了。

“…你怎麼直接就搖了。”她不可置信,簡直想把那仍叮鈴作響的玉鈴給拆了,“我們手中沒有持白鏡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