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亭亭於廊下,集了人間一切豔色,上是長天中燦燦雲霞,下有桐木地積了簌簌落花。

她在中間。

相凝霜微偏了眼,唇角笑意淡淡,琥珀色的眼眸像被雲霞沾濕,氤氳了一場夢。·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場夢裏,不再是他孤身一人。

自始至終都坐在花下,神色淡漠的佛子一怔,終於長身而起,流雲衣角悠悠蕩在風裏,像卷了誰的寂寞心事。

渡水複渡水,看花還看花。

相凝霜看著他彎唇一笑,帶一點肆意的張揚與豔色,輕輕一眨眼,仿佛在暗暗睇一個隻有兩人知的秘密。

“幸不辱命。”她說著隻有彼此清楚的瞎話,提裙拾級而下,“…我將持白鏡帶回來了。”

…春風江上路,終於,不覺到君家。

第31章 衣上雲

事情要從相凝霜離了夜遊宮說起。

她落下的那條小溪深處的暗河果然通往城外, 在地底彙入了繞西境而過的瓊水河。她上岸時才發現這時節正好是兩岸瓊花盛極的時候,有許多尚未修出人身的毛團子在花樹下打滾蹭癢,而河對岸便是人族聚居的南域。相凝霜估量了一下自己離了夜遊宮的距離, 覺得還算安全,便停在了河邊暫時修整,仔仔細細的點了一遍芥子戒中的東西。

她低垂著眼睫, 手指隱秘的拂過芥子戒中的持白鏡。

……怎麼回事。

她輕輕一皺眉,抬手又試了一次。

怎麼會什麼都感覺不到。

遠處山巒青綠,娟然如拭,有膽子大些的灰兔蹦來她身邊, 好奇一般用鼻子嗅她的裙擺。相凝霜回了神, 一麵用輕撫兔子毛茸茸的腦袋, 一麵慢慢思索起來。

她之所以一心尋持白, 是因為她確定溫逾白出事前曾碰過這東西。本以為將持白拿到手便能抽絲剝繭, 摸清楚其中關竅,卻沒想到她方才一試,竟然感覺不到一絲溫逾白的氣息。

持白鏡這樣的法器, 若要催動必須灌注大量靈力, 那麼便必定會有靈力殘留, 可現在卻什麼痕跡都沒有。

難不成她想錯了?相凝霜頭一遭開始迷茫, 溫逾白也有可能隻是好奇持白鏡長什麼樣子,找來見見世麵外加欣賞一下美貌就又還回去了?

想想還是不信邪,她又凝了神, 這次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處一處極慢的探過持白鏡——

有了!

她半合著眼, 細細的眉皺得很緊。

終於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氣息……但不是溫逾白的。

她幼時便與他相處, 因此很熟悉他的清冽疏淡如雪中青鬆的氣息。眼下她感受到的卻不是, 而是極淡,極輕,像迷蒙雨後偶然偏頭嗅得的一點杏花香氣,卻又粘稠、神秘,偽裝得毫無危險,慢慢逼近她。

她到底是在哪裏……遇到過這樣的氣息。

細雨蒙蒙,水汽氤氳,煙雲下有人撐起一柄淡青的竹骨傘……

是金屏宴上的那個人!

相凝霜倏然睜開眼,有幾分猶疑,想不明白為何又是這人。

她想起那天交手時,他笑意淺淡,甚至從容到輕聲曼語對她講一些大道理,其實話語間半點沒有什麼規勸的意味,反而帶著點調笑,與不合時宜的縱容親昵,像是在裝模作樣逗弄小孩,一點很狡猾的惡趣味。

相凝霜這樣想著,心底卻漲潮一般冷不丁冒出個極荒謬的念頭,回過神來自己都覺得好笑,忍不住搖了搖頭。

怎麼可能,就算容貌身形能夠改變,功法氣息也是怎麼都變不了的,那絕不是溫逾白。

她想到這,隻覺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