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端端正正坐在桌前的,此刻為了靠近他,便有些匆忙的直起身半撐在桌上,另一隻手按著他的領口,把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他身上。

她繼續問,因為離得太近,洛長鶴能感覺到她身上淡而灩灩的香氣。

“你的另一支孔雀翎給了誰?”

洛長鶴完全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他從前聽過一些人界的風月話本,也有很多沉湎於情愛的修士或凡人來寺中尋求開解,說的話都大差不差,無非是些悵望江頭江水聲的無望思念與愛慕,他自以為他明白。⑤思⑤兔⑤網⑤

但他卻沒想到,此時此刻,她靠過來的這一瞬,他心口先湧上來的,卻是疼痛。

是的,鈍鈍而沉悶的疼痛,不講道理的梗在他心口,麻了一片,隨機有酸澀慢慢漫上來,淹沒了他的五識五感。

他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屏住呼吸,擔心一吐息一眨眼便發現這是場黃粱一枕,隻能匆匆忙忙垂了眼睫,下意識去看她的臉。

……好看。

最風雅不過的佛子,此刻失去了所有高級的語言能力,在心裏這樣直白想道。

相凝霜卻不放過他。

她皺起細細的眉,偏頭看他,不準他沉默:“…除了我,你還給過誰?”

她偏頭的那一瞬很像小小的狸奴,靈動,把不開心寫在臉上。

洛長鶴本來已經下意識抬起了手,想要推開她,她這一偏頭,就把自己的臉送進了他的掌心,像是在很乖的依偎過去。

於是他感覺到他整隻手都麻了一半,想收又收不回來,想屈指摸摸她,又不敢。

他隻好收回眼,整個人潰不成兵、手足無措道:“沒有。”

除了你,什麼都沒有給過別人。

相凝霜不太相信。

主要是洛長鶴這個人太會裝了。

她並不知道他節節敗退的心理活動,隻能看到他與平常無異的神色,依然是冰雕玉塑的一張臉,天光下勾勒出秀麗清俊的輪廓,即便是離得這麼近,他過盛的容色也依然讓人不太真實,感覺他下一秒就要被風吹散。

煩人,長這麼好看做什麼。

她不太講理的這麼想道,又注意到他眼尾已經被自己逼出了一點淡淡的紅,思維突然間跑偏,鬼使神差一般想起了……南客。

應該說是,又想起了。

這真的不怪他,畢竟兩個人長的一模一樣,雖然氣質情態截然不同,但就因為這張臉,總會有某個時刻恍神的。

於是她腦子一短路,脫口而出問道:“你有沒有什麼…同胞兄弟之類的?”

洛長鶴神色倏然變了。

他方才神色還迷迷蒙蒙的,整個人暈暈軟軟,像是被什麼從天而降的雲朵給溫溫柔柔攏了起來,此刻卻突然好夢乍醒一般,眼神清淩淩一抬:“沒有。”

“從來都沒有。”他這樣有些生硬的重複道。

“…好吧。”

相凝霜訕訕收回了手。

這態度,跟她當初對南客講你和我認識的一個人很像時的態度簡直如出一轍。

實在詭異。

但看洛長鶴的樣子,這個話題現在是絕對不能再進行下去了,她很有眼色的不再說話,剛靜下來,她便感覺到自己芥子戒中有東西一震。

相凝霜立即低下頭,摸出了裏邊的玉簡。

“齊嫿:小霜,你在棲霜穀嗎?我來找你問件重要的事。”

啊哈,她的小姐妹。

齊嫿就是那個用刀用得很猛的小姐妹,平常一心修煉,不怎麼聯係她,這次想必是真有什麼重要的事。

也正好是個由頭,相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