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時沒能答話,連動作也艱難,然而隻是這一瞬的停頓與遲疑,他卻仿佛心情大好一般,低低笑了起來。

他幾乎是湊在她耳邊,笑了好一會,這才直起身。

他說:“阿霜,你下不去手。”

這一句話他並未再刻意壓著聲音耳語,響在一片寂靜,顯得聲音很大。

相凝霜正想反駁,下一瞬耳邊卻忽而炸開轟然一聲。

…幻境要塌了。

她愣了愣,頭皮都要炸開,萬萬沒想到洛長鶴竟然能生生破開虛無之境。

溫逾白卻牽起唇角,輕輕一抬鮮血淋漓的手掌。

明明是個十分輕緩甚至溫和的動作,然而倏然卻仿若有萬裏血海自浩浩蒼穹莽原呼嘯而來,刹那間帶起煞風戾氣如冷月雷雨,炸開!

似乎連虛空都要被這樣恐怖的威壓撕開,相凝霜下意識聚了力護住心脈,還未來得及出手,餘光卻瞥到白茫茫一片霧氣般的光暈中,有更純淨的雪色忽而一現,琉璃霜白,淺雲寂寂。

那般的冷而高遠,是天上神子,雪中雲鶴。

他在漫天的血色煞風中,輕輕遞出去一支手指。

是玉色一亮,微雲一抹,穿花拂柳般的輕。

然而刹那,便將這一境的煞氣血色,撥雲見日一般重重拂開!

這樣毫無煙火氣的招式 ,其中卻殺氣卻森冷如刀呼嘯如雨,勢無可擋,倏然而至,溫逾白都不禁微微斂了神色,微微一歎:“真快…”

隨即他輕輕一笑,偏身躲開相凝霜趁機使出的一擊,輕飄飄的:“罷了,你既不願收心,那便再放你胡鬧一陣子。”

話音未落,已然有淡淡青色光輝一閃,仿若水麵漣漪,下一瞬便再無人影。

他竟然就這麼跑了?

相凝霜現在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溫逾白修為深不可測,完全能與洛長鶴一戰,他避其鋒芒的原因,要麼是不想打,要麼是沒必要打。

他在等什麼?

這一番念頭流轉不過一瞬而已,下一瞬,就有人從後麵抱住了她。

極用力,緊得她被抱得生疼,仿佛要將她拆吃入腹一般,卻又小心翼翼,如同抓住一朵雲,留不住一汪水,於是連擁有都仿若哀求。

他身上馥鬱清冷的香氣鋪天蓋地籠住她,而他微涼的、細膩的臉頰貼著她的額角,又慢慢埋進她肩窩,渴慕的、眷戀的,像被扔掉又自己找回來的小貓。

而他喘熄更急促,一下一下,有些發抖,氣息密密麻麻撲在她頸側。

相凝霜愣在原地。

她從沒見過洛長鶴如此失態。

明明他的手好冷,臉也好涼,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相凝霜卻覺得自己好像被他燙著了,心底也起了一蓬火,燒得她也氣息不穩。

“…上座…”

洛長鶴卻突然堵住了她的話。

他抬起手,點在了她柔軟淡紅唇瓣上,力道有些大,他卻隻是又輕輕喘熄了一聲,輕聲道:“…別說話。”

他輕喘著,竭力克製自己一般,伸出一隻手撐著牆,仍然牢牢箍著她的腰,仿若凶獸禁錮占有自己的配偶,動作凶得要命,語氣卻低弱,纏綿,有些啞,“阿霜,先別說話。”

他真的很怕,很怕他控製不住自己。

相凝霜察覺到了他的隱忍克製,更察覺到了這樣的隱忍克製之後,滔天般要將她吞噬的占有欲與…情-欲。

失而複得,他不知道該如何確認,他真的找回了她。

相凝霜心底發軟,身子也軟,隻好軟綿綿的開口:“可是我想親你。”

洛長鶴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