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鬆了口氣。

好了,任務完成了,她終於可以暈了。

……

迦陵頻伽愁眉苦臉守在明塔外。

洛長鶴先前布置下的後手非常充分,即便是他於南域陣前失控,所造成的影響也在一日之內便被迅速控製住了。各門各派依然按照原先定下計劃與魔族玩車輪戰,就連大法華寺內也一片寂靜平和,一如往常。

但迦陵頻伽比誰都清楚,這隻是暫時的。

他給孔雀做了幾千年的神仆,很明白自家殿下到底是什麼性子,如果真的破開壓製醒過來…

隻能說後果不堪設想。

說不定還沒等魔族打過來,他老人家可能自己就嫌吵,把正道這些個扶不上牆的小輩全提起來丟進西邊的金江水中填河。

可要是醒不過來……

不行不行,那就更完蛋了,他這種神鳥一定會被那些個魔修拆了吃肉。

怎麼辦啊怎麼辦,小鳥愁得毛都要掉光了。

正當他心急如焚忍不住想飛進塔中的時候,眼前忽然一暗,有淡淡素色光輝亮起,雲峰月影,蒼煙落照。

一眾守在門前的佛修也一怔,霎那甚至疑心是初秋落雪,抑或是有雪白羽翼一掠而起,隨即才回過神,急急忙忙俯首。

有人從明塔中走了出來。

洛長鶴抱著懷中的人,西斜日光照亮他半張側臉,看不清神情,隻聽得聲音低而冷,語調也急促:

“去請藥王穀穀主。”

“立刻。”

*

大法華寺內一片風雨飄搖。

佛子蘇醒本是天大的好事,然而塔中卻又倒了一位。

關於倒了的這一位到底是誰呢,沒人敢說個清楚,隻是所有的豔情傳聞、迷蒙秘辛,都暗暗描摹著她的影。

藥王穀的穀主一日要進出塔門七次,一大把年紀眉頭擰得要夾死蒼蠅,各類珍奇稀世的藥材靈寶流水一般的往來送,兩邊耳房裏熬藥煉丹的藥童進進出出人擠著人,然而塔內卻沒有一點動靜。

洛長鶴最開始,並沒有守在塔中。

他在收拾魔族。

興許是因為相凝霜誤打誤撞歸還了那枚尾羽,使得他多年的暗傷療愈靈力複蘇,又興許他根本就是動怒了,總而言之,手段很嚇人。

先遭殃的是繞過扶山,駐紮在朱水河畔的那三支魔部。

洛長鶴雷霆手段,從後斬了朱水退路,西通扶山以奇陣相圍絕了援助,再示意藥王穀開護山大陣,啟上古毒獸,逼得三支魔部無路可逃,翁中之鱉一般覆於朱水。

其次是南域的獸騎九部。

經由洛長鶴指點,長留銜月兩門合縱並橫,集百年宗門之力與獸騎戰於南域洛水,使得青山頹唐、碧水如渾,逼得獸騎後撤數百裏,再不敢過洛水一線。

最後是東境的金殿十二部。

洛長鶴親自出了手。

他拔刀,一共隻出了三式。

親眼見到這三式的人沒有能活下來講述的,連各個宗門的門主大能也不敢趨近,隻敢遠遠隔著重山千裏相望,卻隻有一片雲霧迢迢。

而身旁,早春梨花枯萎,慘淡落下。

草木肅殺,風止蟬滅,天地寂靜。

金殿十二部幾乎俱滅。

若不是魔尊出到最後出了手相抗,這個幾乎也要劃去不提。

穿鞋的怕光腳的,而光腳的怕不要命的,洛長鶴雖然素來出手淩厲冷沉,卻也到底帶著些正道佛家的悲憫做派,未曾狠到過這樣的程度。

簡直就是瘋了。

眼看著是殺紅了眼,不得不暫避鋒芒,魔域於是遙遙傳了令出來,命魔軍撤回北漠,尋機議和。

然而各門主都知道這完全就是鬼話,都打到這程度了怎麼議和,就算正道想議,魔族也不可能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