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電視櫃旁的狼藉被男人簡單請掃過,黎冬將祁夏璟送到玄關處, 側身將門推開。

然後迎麵撞上檢查樓道雜物堆放的居委會大媽。

祁夏璟才搬來不久,兩位長輩都不認識,見他濕漉漉從黎冬家出來,都自然而然以為是黎冬男朋友。

其中一位立刻感歎道:“哦呦這是小黎男朋友吧,長得可真帥誒,比那電視上的大明星都帥。”

黎冬想解釋:“其實我們——”

“謝謝阿姨,”祁夏璟忽地在她頭頂溫聲開口,桃花眼微彎,笑容極具欺騙性, “這麽晚還在工作, 辛苦了。”

被誇的兩位立刻笑的合不攏嘴, 也知道不能總妨礙小情侶,邊上樓邊道:“為大家服務嘛不辛苦!你們繼續吧我們這就走了!”

腳步聲迅速消失在樓上,隻隱隱約約能聽見對話聲。

“......現在的年輕人哦,可真會玩啊。”

“可不是麽,大晚上弄的渾身是水,我小孫女給我看過這種視頻,說這叫什麽?哦,叫做濕身潑累(play)!”

黎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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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時予的手術定在周四早晨。

黎冬周三下午去看男孩時,徐欖、祁夏璟和顧淮安都在病房。

聽見推門聲回頭,正圍著儀器討論的三人同時回頭。

黎冬點頭打招呼。

手術相關的事她已經大致了解,於是獨自走到病床旁,輕聲問道:“這兩天感覺如何?”

“還可以,”經過幾天救治,周時予蒼白的臉上難得養出幾分血色,臉上笑意溫和,

“黎醫生,我看到你救人的新聞了,你很了不起。”

黎冬正要說謝謝,平靜微笑的周時予再次開口:“我聽說她的病需要每天打針吃藥,如果她的父親繼續虐待她,她會死嗎。”

生死大忌的話題,卻被十六歲的周時予輕飄飄提起,聊家常般麵帶笑意:“不過如果明天的手術失敗,我應該會比她先死掉。”

黎冬隻覺得如鯁在喉。

護士私底下偷偷和黎冬感歎過,住院期間哪怕是疼到快昏死過去,周時予也從沒哼過一聲。

他永遠遊離在人群之外,安安靜靜地注視著人來人往,正如他此刻眼神平和地望著黎冬,半晌莞爾一笑。

“像我們這樣的小孩,果然都該是這樣的。”

黎冬忍不住開口:“醫院已經在想辦法幫盛穗,你也一樣,手術後就能——”

“小孩少看點青春疼痛文學,沒人是‘應該’死掉的。”

身後頭頂響起沉沉男聲,祁夏璟不知何時站在黎冬身後,麵無表情地看著周時予:“醫院不是萬能的,任何手術都有失敗的可能,和你是什麽樣的人沒有關係。”

“作為你的主刀,我必須如實告知你真實病況和手術風險——你的情況確實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