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她心裏再怎麼織毛衣,那屋裏的燈就突然滅了,萬籟俱寂,什麼動靜都聽不到了。
第二天一早,她眼底落拓著淡淡的青影爬起來,去洗漱時還怕遇到冉酒,可是隔壁房門關的死死的,也沒給她這個擔心的機會。
她本來想找機會找她談談,這次冉酒還帶了人回來,更不方便了。
容汀收拾好自己的書本裝在包裏邊,接著習慣性戴上冉酒給她買的翡色腕表。
表盤貼到她手臂的那一瞬間冰冰涼涼的,凍得她一哆嗦。
指針安穩地走著,就像平淡無起伏的歲月。
可是現在,她突然意識到,已經有什麼東西,因為她的衝動而脫離了掌控。
她慢慢將表帶係上去,歎了口氣,像隻垂頭耷耳的兔子一樣。
客廳的貓砂盆快要空了,看起來還是她昨天添的那點兒,布偶貓在旁邊看到她,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容汀拿過來貓糧袋,蹲下正想要倒,卻臨時停住了動作。
她瞅了眼冉酒的臥室,忽然把貓糧袋合住放回原處,摸摸貓頭:“上午先委屈你了。”
此刻的藍玟仰躺在臥室毯子上,捂著肚子到處滾,要死要活的。
“你室友什麼時候出去,我等不及了,我要釋放內存了!”
冉酒淡聲道:“不行。”
藍玟低聲罵了聲娘,嘴唇哆嗦著,快要蜷縮成一隻蝦米狀,“你不會想讓我就地解決吧。”
冉酒覷了她一眼:“你敢。”
終於聽到外邊傳來一聲關門的動靜。
“靠,總算走了。”藍玟以迅雷不及眼耳之勢爬起來,迅速捂著肚子打開門,跑去了衛生間。
等出來的時候臉色虛白,“太痛苦了,冉酒,我差點命喪你家。”
“老娘住大街的時候,也沒這麼憋屈過。”
冉酒上半身靠在枕頭上邊,戴著耳機,睫毛低垂:“活人不會被尿憋死的。”
藍玟立馬反駁:“但是會被逼出尿道感染,膀胱炎,腎功能退化......”
冉酒睜開眼,淡漠的眸子瞟向她,還有點抱怨的意味,“誰叫你昨天晚上喝了那麼多豆漿。”
藍玟撫弄了下肚子,忽然福至心靈,“看你,生氣了還不承認,到現在都惦記著我多吃的那些菜。”
冉酒哼了聲,偏過頭去,不知道在想什麼。
藍玟歎了口氣:“你說你們什麼仇什麼怨啊,以前沒見你和別人發這麼大火啊。”
藍玟能這麼了解她,還是源於她們在昆明的那段日子。
她們做著社會最底層的人幹的活,經常飽一頓餓一頓,甚至有時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被迫睡在馬路上的時候,連掃大街的都能欺負到她們頭上。
在一起混得時間長了,她就大概習慣了冉酒的脾性。
冉酒這人生氣起來不顯山不露水,被欺負的過了,兩隻眼睛像淬了冰的水玻璃,也就冷冷地剜別人一眼。
隻是若被她拉了黑名單,你再也別想和她處朋友。
然而若說正兒八經火氣太衝和別人吵架,還真的沒有幾次。
藍玟當時就覺得這孩子城府太深,過去到底是經曆了多少事,能磨練出這樣隱忍的心境。
可是她現在居然發現冉酒有了些許變化。城府歸於稚氣,喜怒更加明顯,反而像個小孩兒了。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
可是世間怎麼可能有人是逆生長的呢,八成是生活漸漸走向正途,能夠被人溫柔以待,才能重返那種以湯沃雪般的純真。
想到這裏,她稍微放下心來,又抱怨:“你看這兩天,你生氣的時候氣壓這麼低,連我都不得快活。要我說你快別離家出走了,你就算離家出走也和度假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