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流浪漢明顯被她驚到了,其中有個帶頭的慌張道:“別傷了她!輝哥不許碰這張皮!”
她按著一個人腦袋,屈膝就頂了上去,那人一聲慘嚎,另外兩個也一下子神識無主,正好被後來趕上來的藍玟給了幾棍子。
藍玟拉著她跑了好久,直到甩脫那幫惡心人,她在學校也最多跑過1500,這回跑了得有10個操場了。
藍玟眯著丹鳳眼瞅她:“行啊,有點兒骨氣,以後姐認你當妹了。”
她那疏冷的眼睛打量藍玟,經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很難交付信任了。
可是藍玟晚上給她處理了傷口,帶著她去找很廉價的日式小旅館,一晚上99就能住寬敞些的兩人間。
她流浪這麼長時間,頭一次睡得那麼香,那麼踏實,早上是被藍玟帶的螺螄粉臭醒的。她第一件事居然是查看自己錢在不在,好在一分一毫都沒丟。
藍玟慢慢把早點放在桌子上,就像對待一隻很凶的貓咪般耐心,教她怎麼圓滑地躲避垃圾人,再想駐唱該去哪裏找工作,哪裏的青旅比較靠譜,把錢放在哪裏不會丟。
藍玟很通透,什麼都不問,隻是偶爾見她喜歡看法治節目就會調侃她,讓她以後當了大律師記得報答她。
當然都是玩笑話,現在都生存維堅,誰能顧得上以後。
她照著藍玟教的做,居然真的慢慢適應了這邊的生活。
隻是偶爾想起從流浪開始遭遇的一樁樁,一件件,想起那些男人打量她貪婪而惡心的目光,想他們油膩的手,想起朱文彬頑劣又得意的臉......
有時人們說美貌是命運的饋贈,可是無權無勢的時候,她當即相信了這張臉也是一種罪孽。
她想到橋洞裏那些剃的隻剩青發茬的女人,忽然也萌生了這種想法。
若是她變得普通,變得不起眼一點,會不會就能避免這些惡心的事情。
那天是藍玟把她從理發店拉出來的,她劈頭蓋臉地教訓她:“你是個女生!合該享受女生的美麗!才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罪孽呢。”她恨鐵不成鋼地罵:“就你這樣居然還讀過書,連基本的道理都不懂,自己瞎織什麼毛衣?”
跑出來這麼長時間,冉酒沒紅過眼睛,此時捂著臉嗚嗚地哭,哭得那麼傷心,哭聲那麼細弱,像隻可憐的幼貓。
藍玟以為自己話說重了,手忙腳亂安慰她:“小酒我不是罵你哈,我是說你超級漂亮,就是個小天仙知道嗎?天仙要在天仙該呆的地方!而不是在這種地方把自己變成垃圾,明白嗎?變成垃圾那幫人就會更踐踏你,更不會尊重你了。”
她拚命點頭,那是她第一次明白自己終究要走出這個地方,走出底層生活的慘狀,離開那個窒息的重組家庭。
她想要去更加廣遠的地方,哪怕淋雨,跌倒,也要活得有尊嚴。
冉酒是在離家出走二十天後被找到的,徐慧芳報了警以後警察迅速查出她的出行軌跡,當時大數據統計還沒有這麼發達,還得片警慢慢悠悠轉。
等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在雲南呆了兩周了,當時她瘦了10斤,臉色發黃,頭發板結,真有點像個流浪樂手了。
徐慧芳下了昆明站的時候都不敢認她,精神瀕臨崩潰,連著扇了她兩個耳光,又痛哭流涕的抱住她
罵她一聲不吭就敢離家出走,罵她簡直是這輩子來討債的鬼,罵她沒有良心......
回去的時候母女倆相依在火車上,徐慧芳沒怎麼出過遠門,第一次就是跟著朱文彬來到貴州,這算第二次。嬌氣的徐慧芳經不起折騰,直接在火車上累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