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聲音也有了些惱意,“誰教你說話不幹不淨的?你冷靜些,你和宇哥兒是我的子嗣,誰也比不上你們。你年紀還小,不要被人輕易激怒,否則以後會吃大虧。”
蔣雲若聲音更冷,“你都引人將我甕中捉鱉了,我還能吃什麼更大的虧?被人連腦袋也砍了去?”
雲氏嗤笑,“我為甚要引他們過去,你心裏不清楚?你與阿娘都耍心眼兒,還好意思計較我算計你?不是你自己要與我打賭的嗎?”
蔣雲若沉默了好一會兒,聲音沙啞得讓偷聽的蔣鴻宇都心疼,“我賭的是阿娘一生富貴安康,可阿娘回報與我什麼?你知道這裏是阿爹,是我,是宇哥兒的根嗎?你覺得你能給我們一個家,便要先讓我們無家可歸?”
雲氏聲音裏多了幾分凜冽,“我自有我的苦處和為難,也從不曾拿真心哄騙你們,隻要我們能在一起,哪裏不一樣?我能與你們的更……”
“別再騙人了!”蔣雲若怒喊,“在一起?跟貓兒狗兒一樣嗎?比如今琳琅閣的人待我們還要輕蔑千倍百倍?隻有你一個人得償所願,這是你的真心?”
“你又好到哪裏去?你是我的血脈,自私冷酷那一套你怕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雲氏終究也怒了,聲音裏怒氣衝天,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你是才猜到阿娘的身份嗎?你暗中做的那些事真以為我都不知道?”
“若我不曾讓人逼你關了奇寶閣,下一步你要做什麼?”
“你不信阿娘,便要毀了阿娘這麼多年的心血,讓我如喪家之犬隻能委身在這讓人厭煩的後宅裏?”
“若非你是我的女兒,你以為你自己能活到今天?”
蔣雲若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所以,你當初嫁給阿爹,是真喜歡他嗎?你為他孕育子嗣,又真的將我們視作骨肉嗎?”
雲氏沒出聲,裏麵一直都沒什麼動靜,蔣鴻宇嚇得抱著腿縮在角落裏,許久都不敢動。
待得模模糊糊睡了一覺,聽到有人喊他,才倉惶跑回了自己院子裏。
“從那天起,阿娘就病了,你也在她身邊侍疾,再未曾出過府。”蔣鴻宇低落道,“去歲和今年我都沒能看成花燈。”
蔣雲若冷笑,病了?說不準是兩個人對打,受了傷吧。
至於侍疾更是笑話,讓她殺人還行,照顧人?她連仙人掌都養不活,那不是開玩笑麼,不過是將她禁錮在身邊罷了。
她感覺不到阿弟口中那場爭吵讓人驚恐又心疼的情感,此刻反倒更冷靜了些。
“阿娘和我身邊的婢子都是何時離開府裏的?”
蔣鴻宇歪著腦袋想了想,“阿娘身邊的婢子是她去世前半年發賣的,阿姐你的婢子是阿娘仙去前一個月才送走的。”
蔣雲若心想也是,以蔣老夫人和大伯母孫氏的性子來說,若是西院一直沒婢子伺候,她們看不過去,未必能忍太久。
半年前發賣的人,大概是已經安排好了退路。
離開前一個月送走她身邊的婢子,大概是怕裏麵有她培養出來的人手,不好給她下毒。
蔣雲若很清楚自己的性子,若她真的被逼到絕路,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能,太憋屈的情況下,她忍不住自己的衝動。
雲氏能在撕破臉的情況下,安撫住她,還能將她禁錮在身邊,方方麵麵都安排妥當,琳琅閣如今也仍然好好開著,過後還能將她的記憶一鍵刪除。
蔣雲若挺服氣的,雲氏真是頂好的手段,想必回到自己的國家,也容不得人小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