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嗩呐聲響起,小二臉色瞬間一變。
嗩呐隻響了一聲,等聲音落下時,小二已經神色如常。
但淵魚觀那扇檀黑色的木門卻應聲開了一個小縫。
天色漸暗,有小道童從那門縫中愁眉苦臉地朝兩頭望了望,又準備合上。
小鳳凰來不及多想,一瞬閃至門前,“砰”的一聲,用手肘抵住了即將關上的門縫。
小道童似乎受了驚嚇,腳下踉蹌,一副立馬要哭出來的樣子。
小鳳凰這才恍然,她剛剛喝茶的座位離這觀門,其實隔著一條寬敞的街。
她方才趕得急,落在旁人眼裏,她便是眨眼的瞬間憑空消失又出現,那的確是有點嚇人。
於是她換上一副頗為和善的笑,輕聲哄道:“別害怕,我打小就腿腳快,小師傅……今日觀中可否求簽?”
小道童呆愣著看了她片刻,果斷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
可這扇門明明隻是輕輕被抵住,卻任他怎麼用力也關不上。
小道童嘴巴一癟,似乎又要哭了,在那顆大滴的眼淚落下之前,嗩呐又響了起來。
於是他的表情立即由著急變成了驚恐。
鳳凰將手鬆開,神色忽然冷了幾分。
小道童著急這關門可能並不是怕她,而是怕這聲嗩呐。
這次嗩呐聲並沒有停,而是由遠及近,越響越高亢。
鳳凰尋聲望去,一頂豔紅花轎緩緩從小巷抬出。
此時已經過了戌時,哪有人大晚上接親的?
紅轎前後空無一人,沒有人迎親,沒有人送嫁。
隻有四位轎夫滿臉笑容,神情僵硬,抬著孤零零一頂轎子走在馬路正中間。
明明是喜事,卻說不出的詭異。
仿佛將這滿街的爆竹碎屑顏色一換,就是分撒的紙錢。
然後,那頂花轎晃晃悠悠,停在了淵魚觀門口。
幾乎是同時,淵魚觀的檀黑木門吱呀一聲,自裏而開,走出一人。
一縷天光殘存的餘暉照在此人臉上,衝淡了些清冷的氣息。
黑眸墨發,下頜瘦而鋒利,容貌與辰虛帝君有八分相似,一身白衣廣袖長袍無風自動,若清塵上仙。
紅轎子“啪嗒”一聲放矮,新娘獨自掀簾下轎,走了過來。
她盈著笑意,含情脈脈地望著門口。
這新娘明明看上去年輕,唇上胭脂如血,聲音卻帶著一絲不相稱的暗啞,笑嘻嘻道:“道長,我來嫁你啦,你該不會後悔了吧?”
隨著這一聲疑問,街上乍起的長風將鞭炮碎屑高高揚起,如同紅色簾幕籠罩在二人中間。
帝君?新娘?嫁?
……不是吧,什麼情況?
小鳳凰還來不及適應與帝君轉世的初次相見,就呆愣在了原地。
帝君不是修道嗎,司命不是說帝君飛升在即嗎,為何……為何在娶親。
到底哪一步搞錯了?
這震驚持續了片刻,她便冷靜下來。
此情此景,與其說是帝君迎娶這個怪新娘,倒不如說是怪新娘強嫁帝君。
聽說凡間有許多邪魔修煉,便是走的這一條歪路,專門強搶靈氣充沛之人與之合歡來提高修為。
而眼前這個新娘,可能就是其中一隻十分注重儀式感的邪魔。
小鳳凰後知後覺,這不就是上天賜給她挽救帝君於水火的天賜良機?!
於是她大步上前,狠狠地把握住了這次機會。
她拿足了惡霸搶婚的氣勢,一腳踢翻了花轎,橫亙在兩人中間,“慢著!我不答應,你們不能成婚!”
新娘稍稍皺了一下眉,有點不太高興,但又馬上平複了下來,似乎是覺得這一件小事不值得耽誤她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