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
鳳凰和李青燃走出淵魚觀時碰到對麵的店小二在攬客,他一邊打著哈切又熱情熟絡地朝鳳凰揚了揚搭在肩上的白巾,“路過的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呐?”
鳳凰道:“要一碗水。”
小二抬頭,露出了昨日那般驚豔過後略微呆滯的表情,仿佛是第一次見到她一樣。
但仔細一看,又有細微不同。
小二精神似乎比昨日萎靡一些,哈切打得有些頻繁。
街上做生意的百姓,眼下也似乎泛著烏青,那個推車的老伯似乎是三天沒休息,仿佛下一刻就會昏睡過去。
她看了一會兒,恍然猜測出了七八分,但又覺得不是很合理,本能地回頭朝李青燃看了一眼。
李青燃也恰好抬頭,開口驗證了她的猜測,“這個幻境由境中人的精力支撐,剩下在幻境中的人越少,幻境持續時間越長,就越疲倦。”
這,就是不太對的地方。
所謂幻境,便是蒙蔽境中之人的五感,所思所為以境主的意念控製,所以一般能同時影響十人入境便已經要耗費相當大的靈力了。
而這個鬼新娘幾乎控製了青山鎮上的所有居民。
實際上她不但控製住了鎮裏的人往外逃,還同時抵擋了山火往裏燒。
那至少說明一件事情,她的力量十分強大。
鳳凰稍稍蹙眉,將自己的疑慮說了出來,“既然她有能力布下如此大的結界,為何還需借助其他力量去支撐,尤其是聚眾人之精力,極不穩定。”
李青燃點頭,將茶盞放下,“也許正因為此,這幻境才如此容易破裂。”
鳳凰忽然拍了下桌案,接道:“青燃道長觀察細致入微,心思細膩,令人佩服。”
李青燃:“……”
“那鬼新娘隻在落日十分出來,說不定是白日裏有什麼破綻。這些修邪道的,多多少少都有些忌諱。”鳳凰又補了一句,“當然這一點道長肯定早想到了。”
隨後,她又滿身正義,拍了拍桌案,“剛好我平生最是嫉惡如仇,你在這裏守著百姓,我去會會她。”
李青燃稍頓,“一起。”
二人起身,朝那鋪滿紅綢的小巷走去。
小巷盡頭是一座朱門緊閉的大院,每天暮色四合時分,新娘就會從這扇門裏出來。
朱門前停放著一頂花轎。
那幾個扯著嘴角的轎夫,整整齊齊杵在轎子旁,人來人往都不曾側目一下,看上去讓人隱隱生出些不舒服。
她原以為這四個轎夫也是青山鎮的居民,隻是受到鬼新娘的控攝。
待二人走到近處,鳳凰稍稍皺了一下眉。
他們臉上不知是塗抹了什麼,皮膚煞白,不像是男子模樣。
但肩臂隆起的肌肉紮實,也絕非是女人。
四雙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嘴和兩腮異常紅豔,不笑時是喜慶的,此刻滿臉誇張的笑反倒有些詭異。
鳳凰指節微曲,一絲玄火點燃了轎夫的衣角,火舌瞬間蔓延,轎夫大笑著迅速坍塌在火焰中。
是紙人,粗陋的紙人。
鎏金鳳息縈繞在二人周身,他們腳步未停,目不斜視的經過了紙人堆,直徑推開了那扇門。
無論門後是人是鬼,她都打算速戰速決。
大門砰得一聲被推開,但門後隻有一團白茫茫的霧氣。
鬼新娘蜷縮在最濃的霧裏,緊閉著雙眼,臉色蒼白全無煞氣,此刻竟然顯得有一絲詭異的無辜。
以至於鳳凰踏進門的瞬間,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
李青燃雖然沒有說什麼,顯然也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新娘,心裏是有些吃驚的。
這一點從他佩劍中漸起的嗡鳴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