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1 / 3)

褚如栩有些興奮,像在為又找到了一個黏著言瑒的理由,而格外驚喜似的,“馬上放暑假了,我到時候可以天天過來。”

“別。”言瑒故意平著語調。

褚如栩原以為他是在說布置後院,剛想開口再勸,結果言瑒卻及時的補上了後半句話:“別天天來,你太吵。”

褚如栩:……

算了,不反駁,他確實不消停。

言瑒的揶揄,褚如栩從來都裝聽不懂,這次也不例外。

他仔細觀察了一圈,越想越覺得這麼大的院子,光長草實在可惜,自說自話地建議道:“還是得種點什麼。”

“種菜吧,好打理,還能吃。”

“還是算了。”褚如栩又輕笑了兩聲,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一般,“跟你不食人間煙火的矜貴人設差太大了。”

“那挖個泳池?就是工期比較長,今年肯定玩不上了。”

小孩子,還真是想一出是一出的。

言瑒無奈,剛想張口否決,褚如栩卻又冒出了新的想法。

“還是種花吧。”褚如栩笑得討好,明明是建議,態度卻像在恃寵而驕,給人一種不答應他實在有些殘忍的錯覺,“我喜歡花。”

“言瑒。”褚如栩語氣柔軟溫順地說道,“我送你個一年四季都漂亮的花園,怎麼樣?”

可褚如栩無意的話語,卻正好觸碰到了言瑒的那根神經。

那根他原本以為已經失去痛覺了的神經。

久違的無力感從腳尖迅速蔓延,言瑒仿佛又被拉回到了那時無止境的昏暗裏。

他也是躺在這把,母親曾經最喜歡的搖椅上,在院中牆下差不多的位置,在滿目的荒涼頹靡裏,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聽著牆外的碎嘴鄰居們給他起的新綽號——

“殺人犯的兒子”

言瑒的思維有些麻木,他不受控製似的脫口而出:“我有過那樣的花園。”

“言瑒?”迅速發現他不太對勁的褚如栩,語氣瞬間變得凝重,焦急又擔憂地喊了他一聲。

言瑒再次閉上了眼睛,嚐試著放空自己,可混亂的想法在多重催化下,難免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著。

他語氣有些茫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無法理解的事情,現在急迫的想要驗證出個答案來:“褚如栩。”

言瑒有些偏執地仰起頭,在一片黑暗的暮色裏,與他想象中的褚如栩對峙著。

他下顎線的弧度漂亮,喉結在繃緊了的脖頸上微微顫唞,整個人竟表露出了幾絲罕見的脆弱。

沒有前言,不搭後語。

他不明所以地問道:

“你也會願意為我滿世界的尋找花種麼?”

第18章

“媽媽,好冷啊,我想進屋去了。”六歲的言瑒穿著單薄的睡衣,坐在長凳上,腦袋輕輕倚著畫板,邊晃著懸空的腳,邊撒嬌道。

言子悠捏著畫筆,慢條斯理地往畫布上塗抹著色彩,沒低頭看他,隻是溫柔地笑:“暢暢不想陪媽媽了麼?”

“想……”言瑒稚嫩的聲音把句尾拖得長長的,他猶豫了幾秒,然後搓了搓被凍紅了的臉,一下跳到地麵上,“我跑兩圈就不冷了。”

初春的海風淩冽,氣溫也沒隨節氣的更替而迅速回暖,每天仍在零上和零下之間來回打轉。

小言瑒踩著拖鞋,啪嗒啪嗒的在庭院裏小跑著,忽然,他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指著那幾棵玉蘭樹的下方,露出驚喜的神色:“媽媽!聖誕玫瑰又開花了!”

這回言子悠倒有了興趣,終於肯放下畫筆,走到言瑒身邊,和他一起蹲下來欣賞那一小片淡雅的白色。

“等再過幾天瑞香和洋瓊花應該也能開了,今年冬天冷,花期都凍得不夠準時了。”她笑盈盈地把言瑒摟進懷裏,攏了攏披肩,語氣逗弄地打趣著,“暢暢身上好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