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拿年終獎。”男子的音量大了些,“他有錢。”
“你不想見白複水嗎?機會就這一次,我是d組的。”男子說,“上車。”
“謝春山那邊我幫你解決就是。”男子催促道,“上車。”
“不。”陳朝生的手絞著衣角。
“八千。”男子比劃了一下。
他正要繼續加價的時候,發覺陳朝生已經拉開了後座的門,連安全帶都寄好了。
“可以支付寶嗎?”陳朝生頗為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著自己身上還是要有些錢的。要是謝春山開除他,他就隻能在天橋底下擺攤算命了。
那樣子討生活似乎是有些累的。
“可以。”男子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我姓胡,胡不歸,叫我老胡就行了。”
“今夜好好幹事。”他歎了口氣,提醒道。
陳朝生倒是沒說什麼。
他靠在出租車後座,係著安全帶。司機油門一踩,就帶著他疾馳起來了。
身後的高樓大廈,來來去去忙碌著的人,便都飛逝而去了,隻留下一個一個虛幻的殘影。
就像是太陽底下閃著光的肥皂泡。
男子點了根煙,和陳朝生搭起話來:“今年多大了?”
他沒等陳朝生答話。就重重歎了口氣。
“以後好好混吧。”
“幹完這一票,我就再也不幹了。”老胡這話不知道是和自己還是同陳朝生說的,“娛樂圈裏的水太深,我呆久了就喘不過氣。”
“那就走吧。”陳朝生的頭枕著玻璃窗,呼出一口白氣。
車內的空調開得很足,窗子上都是一層薄薄的霧氣。
他的坐姿微微有些局促。
“我也想走啊。”老胡吐了個煙圈,“人各有各自的難處。這不,我那房子買了,貸款還沒還,但孩子就要去小學了,沒有一個好的學區房,怎麼能讀到好的小學呢?”
老胡回過頭來看陳朝生。
陳朝生看著他眼睛底下的青黑。胡茬好像很久沒剪了。
陳朝生沒說話,隻靜默地看著。
他沒資格去對他人的人生妄作評論。
“錢明早,我打你支付寶裏頭。”老胡坐正了,像是不敢看他的眼睛,“你啊……你這麼小怎麼就道這個圈子裏來了?”
“沒錢。”陳朝生說。
“錢。”老胡喃喃念了幾遍。
“錢真是個好東西。”老胡說。
“陳朝生,你以後會掙很多錢。”老胡說。
“我給謝春山打個電話。”他說。
陳朝生聽見謝春山在那邊破口大罵。
老胡掛了電話,回頭對他笑笑。
車子過了幾個拐角,霓虹燈照在地麵上灑水車留的積水。
五顏六色。
“謝謝。”陳朝生不知該說些什麼。
“到了。”司機踩了腳離合和刹車,靠邊停下了。
“走吧。”老胡又抽了一根煙。
陳朝生吸了口氣。
老胡帶他來的是個高檔賓館。
五層樓,幾米寬的鎏金招牌。
賓館下頭還有酒吧,男男女女在那兒搖頭晃腦的,音響開得很大。
“進去吧。”老胡說。
便有服務生走上前來,用一種極冒犯的目光望著陳朝生:“這是你帶來的新人?”
“長得挺嫩。”服務生笑著說,“胡老板,你要發達了,劉總在樓上呢,挑了二三十個,都沒挑中想要的。”
陳朝生神情淡漠,跟在老胡身後。
他領著陳朝生往上頭走。
紅的綠的的燈光照得陳朝生眼睛疼。
這裏到處都是洶湧的酒氣,如同潮水那般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