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淵派人去查探女兒昨晚宿在暢歡樓的消息,但回來的探子稟報,樓裏的鴇母和小廝嘴巴緊得狠,威逼利誘都不上套,恐怕是早被貴人交代封口。
甄珠沒有這個頭腦和能耐,去暢歡樓打聽,樓裏邊不買鎮南將軍府的帳,這位可疑的貴人,怕是身份權勢都要高於甄家。
又去樓外邊的小攤小販上花錢尋問,倒有一個眼睛利索的,說是看到安國公府的崔世子貌似也在樓裏過了一夜。
而且世子前腳從後門出來,甄將軍家的娘子後腳也跟了出來。隻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望著兩人並無交集。
甄淵晚間將此事說予何氏聽,何氏尋思著,可別是珠珠叫崔恪欺負了去。
想到兩個孩子以往的恩怨,見麵勢如水火,甄珠從不拿正眼瞧崔恪,崔恪亦是眼高於頂,看不上學識淺薄、言止粗俗的甄珠。
何氏思忖片刻後,命貼身婆子去甄珠院裏知會一聲,這邊備了牛乳點心,喚她過來吃宵夜。
實則是想聽聽她對崔恪的口風。
若是女兒真被欺負了,哪怕得罪不起安國公府和永嘉長公主,自家這將軍府也得找他們討個公道。
何氏等了半天,隻等到去傳話的婆子一人回來,道是小娘子吃了中飯就歇下了,還沒睡醒,翠丫進房通稟,倒被小娘子好一頓罵。
何氏歎了口氣。甄珠懶散,從小起床氣就大,人沒睡好就什麽都不理會,爹娘傳喚也沒用,真是小丫頭被寵壞了。
直到第二日中午,何氏才見到甄珠,看著精神氣頭好了不少,穿著一襲珊瑚色的長裙,身姿豐盈,嬌美靈動。
“娘,珠珠來陪您用午膳了!”才進院門,就聽見她拉著長長的腔調喊叫起來,周圍做著灑掃活計的婢女見怪不怪,互相掩嘴吃吃一笑。
小娘子從小到大都是這麽可愛。
甄珠小跑著飛撲過來,何氏接住她,在她腦門上輕點一下,“可不就是豬豬嘛,娘昨晚叫的你,你今兒中午才過來,懶成這樣。”
拉著甄珠在食案邊坐下,何氏關切地詢問:“怎麽了,昨天回來睡這麽久?”
甄珠撓了撓頭,不敢抬眼看何氏,隻低頭端著茶水邊喝、邊敷衍道:“身子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
看了眼案上剛送來的幾樣可口飯菜,她撒嬌岔開話題:“娘,我餓死了,趕緊吃飯吧。”
甄淵回長安後,在北衙禁軍任統領之職,北衙禁軍屯駐於宮城以北,以保衛皇帝和皇家為主要職責。一般除了休沐日,甄淵平時需早出晚歸,府裏多是何氏和甄珠一起用午膳。
往常飯桌上嘰嘰喳喳的小丫頭,今天倒安靜的很,一口飯、一口菜,吃得默默無聞。
越發顯得她心中有鬼。
何氏眼觀鼻,鼻觀心,並不逼問,在腹中斟酌著言辭,若不經意地閑談:“珠珠,聽說沈相公家的孫女沈妙容,在今年端午要與安國公府的崔世子議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