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涼州王
荀奕一直用敵視的目光看著王烈,王烈也不在乎他的敵意,自在一旁尋了個位置,跪坐在地,與再次從外邊返回的北宮純閑聊。
而其他官員看王烈被荀奕敵視,卻都選擇了避開他,顯然這荀氏父子雖不居於長安,但權勢頗大,而且黨羽也很多,這些外郡官員也看他們顏sè行事。
王烈卻是毫不在意這種待遇,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些小人脾xìng的人說話,反而樂得清淨無事。
謝鯤卻不同,這些官員許多是他相識之人,雖然政見、xìng情不同,但畢竟都曾同朝為臣,礙於麵子,謝鯤還是與讓他們打起了招呼。
但謝鯤眼見王烈如此冷漠態度,也知道王烈不喜歡這些人,卻是無奈苦笑,和他們攀談幾句,終是話不投機,說了幾句麵子上的客套話,謝鯤也加入了王烈和北宮純的談話,不再理那些人。
眾人正閑談間,忽然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一身華服,個頭不高,麵sè微黃,似乎有疾患在身,在一雙眼睛卻是十分有神。
眾人一見,卻紛紛上前,或稱西平公、或稱張大人,就連一直不說話的荀組都走過來對那人拱手致意。
那人卻麵sè嚴肅,除了淡淡的回了荀組一禮外,卻根本不搭理其他人的問好,反而是目光四下掃看起來,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驀然,他的目光落在王烈和北宮純身上,卻是一喜,大步走來。
王烈見他走來,心下卻是一愣。
放眼大晉,在王烈的印象裏似乎隻有一個西平公的爵位。
那就是涼州刺史、太尉張軌。
但張軌年前已經病故,那麼現在就隻能是他的世子,新任的都督涼州諸軍事,涼州刺史,西平公張寔。
這邊,北宮純見張寔走來,也是有些jī動,卻對王烈拱手道:“主公,這是我曾經的少主張寔,張氏父子待我不薄,望主公能允許我拜見他”
王烈立刻道:“大丈夫恩怨分明,理應如此,我與你一同去拜見他”
北宮純卻是大步迎了上去,搶先躬身行禮:“純見過西平公”
然後就要拜倒。
張寔卻是一把扶住北宮純,驚喜道:“好,好,北宮將軍你能安然無恙,我很高興自得知你和那些勇士被俘的消息,家父就一直很不安,他這些年總要念叨,說對不住你們這些流落在外的涼州勇士,一直到他去年鬱鬱而終都還在惦記你們的去留,若知道你現在和好,家父在天之靈也會心安不少。”
北宮純一聽,眼圈一紅,悲聲道:“讓老大人惦念,純之罪也。”
說完又反複上下打量著北宮純,笑道:“北宮將軍,你何罪之有?不但你沒罪,你麾下那些勇士也都無罪,你們做的很好我在武威時,聽說你們兩千人馬就擊退敵人十萬雄兵,我都為高興;你被劉聰逆賊所擒後,我一直心下焦慮、怕你的清名毀於一旦,但父親說你忠勇,若被擒或為手下袍澤屈身,但絕不會幫助他們迫害我漢人,卻是果真如此。年前,聽說你率人馬逃出左國城,回到了長安,我本該派人來襄助,但那時家父剛剛過世,需要處理的事情太多,涼州局勢又有不穩,我這些年……身子也吧太好……這才耽擱下來,北宮將軍,要說不對,也是我們張家對不起你,更對不起那兩千兄弟,這次我來就是準備接你們回去的,你們家中的父老都很好,一切皆按你們在時照應。”
北宮純聞言,終於忍不住眼淚,流淚道:“多謝大人惦記著我們,一直幫我等照顧家小,不過這次我已經決定,不滅匈奴,卻誓不回涼州,還請大人諒解。”
張寔聽了,略有些失望,卻是點點頭:“好男兒正當如此,從敵人身上失去的,就要從敵人身上討要回來,這才是我武威漢子的本sè”
說完,卻是抬頭看向王烈,拱手道:“想必這位就是義助我涼州子弟的王烈、王將軍吧?”
王烈忙拱手道:“正是王烈,早就聽聞西平公父子忠勇,在涼州抵抗胡虜,今日才得相見。”
剛剛張寔和北宮純的對話,王烈都聽在耳中,對這個豪爽、仗義的西平公很是欣賞。
張寔點點頭,拉住王烈的手道:“現在朝堂之上,多的是狐狼鷹犬,卻很少有將軍這般重義重情的人了,那些淺薄之徒以為將軍寒門出身,不肯與將軍為伍,真是有眼無珠今日寔一見將軍,見將軍果然是少年英雄,氣度不凡。今日起,寔願與將軍為盟,一東一西,共抗胡虜,將軍意下如何。”
張寔這話說的頗為大聲,頓時讓那些不屑和王烈說話的人造了一個滿臉通紅,張寔這話等於是嘲笑他們有眼無珠,狗眼看人低,這話如鞭子一般抽打在他們身上。
雖然心下惱怒,但張寔的家世和權勢都不是他們能惹起的,其實就算是王烈,他們也隻敢這般輕視,卻不敢真正上前挑撥、觸怒,也正如張寔所說,這些人不過是些狼狽之徒,麵對真正的強權卻隻會暗中嫉恨、詆毀,根本不值得他們在乎。
王烈聞聽張寔所言,卻是立刻回應道:“烈願與西平公共進退”
張寔聞言,哈哈大笑,兩人卻是因為北宮純和那些西涼子弟的原因,都覺對方是豪爽之輩,沒有齷齪心思,卻是一見如故。
隨後謝鯤也上前見過張寔,他們也曾經在洛陽時相互見過,卻也算是熟人,而且當日張寔的父親張軌曾十分欣賞謝鯤,甚至在永嘉之亂初期,邀請過謝鯤前往涼州定居,謝鯤考慮再三,覺得那邊地廣人稀,而且遠離中原,不符合謝氏發展的戰略,卻是婉言謝絕。
但雖拒絕了張軌,情分卻在,和張寔也是談笑風生。
那邊荀組、荀奕父子看著這一切,卻是微皺眉頭。荀奕更是悄聲對荀組道:“父親,你看這情況,張寔怎麼如此看重王烈小兒?”
荀組搖搖頭:“無妨,張寔權重,但這次來不過帶了三千兵馬,而且他素講究忠義正統,隻要能定死了王烈的罪,他不可能為隻有一麵之緣的王烈得罪滿朝文武的。”
荀奕聽了,讚道:“父親深謀遠慮,這次定要讓他們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