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王陽這般模樣,夔安卻是絲毫不懼,冷笑一聲道:“王將軍,怎麼一言不合你就想連我也除掉麼?”
王陽聞言,心下一震,暗道自己太操之過急了,夔安可不比刁膺,就算是郭敖和支屈六也必不上他一個指頭,在石勒心中,也許他比自己分量還要重。
自己若真把他得罪了,可就是得不償失了。
因此臉上忙浮現出一絲笑意:“司馬大人誤會了,我隻是想起張孟孫感到氣憤而已,絕不是對司馬大人不敬,。”
一旁的刁膺也忙勸道:“兩位大人都是國之棟梁,何苦因為一個張孟孫不和呢?”
夔安聞言,卻不屑的看了刁膺一眼,如果說他對張賓還有幾分佩服、尊重的話,那麼對刁膺這等貪生怕死,又見利忘義的小人就實在是厭煩了:“你住嘴,這裏沒你說話的份,王將軍怎麼能交往上你!”
一旁的郭敖和支屈六聞言,卻是嘿嘿冷笑,顯然也是十分不屑刁膺。
夔安這話一出口,刁膺滿臉都漲得通紅,但夔安手握重權,又深得石勒信任,還真不是他能惹起的,卻是忙低眉順眼道:“司馬大人您別動怒,我也是好心,您不高興我就不說,我不說……”
夔安冷哼一聲,也不和他計較,對王陽道:“王將軍,你我同時和主公興兵討逆,也算是是同生死、共患難,如今十餘年過去,雖還未功成名就。但也算是小有所成。但所謂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不易,主公顛沛流離多年,才在襄國城有了這番基業。如今你卻要因為個人的私怨,而謀算忠臣,耽誤國家大事,今日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今日找我來若是為動那張孟孫之事,我卻堅決不同意,甚至會堅決阻止!”
夔安這話一出,王陽一愣,片刻怒道:“夔安,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把我當成謀害忠良的小人麼?你還是我羯人的司馬麼?我看你是被漢人的好話蒙蔽了你那顆光明的心。你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吧?”
一旁的刁膺聞言。卻更是尷尬,在座就他一個漢人,我那個樣這話等於是罵他一般。
夔安看了滿臉義憤之色的王陽。卻是不為所動,繼續道:“王將軍你又何必問我?在這之前,我想請你先問問你自己的身份,你已經不是你騎著馬四處搶劫的盜賊了,而是一國重臣,做什麼事情請一定三思,切不可因私廢公。
身為主公的重臣,當以國事為重,而不是因為一言不合,就肆意妄為!我隻問你。張孟孫所為是觸及到了在座諸位的利益,才讓諸位大人除之而後快吧?可諸位又可知道,主公若不采納張孟孫的政策,我襄國城,包括主公都難以度過這個冬天,我們若因為自己的私欲而加重民眾賦稅,降低軍卒的軍餉,道時候不但民眾要暴亂,軍士們也可能嘩變。如果真出現這種情況,我們能活下來的有幾個,說到底,我們還是從張孟孫的謀略中得到好處的,這種道理難道你王將軍還不懂麼?”
王陽聞言,愣了片刻,卻道:“為主公好,為大事忍耐,這些我可以接受。但現在張賓已經越爬越高,不但掌控了主公的火鶴營,而且多與軍中官員交好,這就已經影響到我們未來的利益。
司馬大人你想想,現在我軍大將孔長和支雄,都是月氏出身,一直不服我等號令,卻和張孟孫若近若離,這難道還不能引起你的重視?
再者,司馬大人你想一想,如今當日我等同隨主公騎兵的十八騎,如今已經去了七個,兄弟們先後戰死,再不複往日一起吃酒分肉的歡暢。而主公身體這些日子也每況愈下,主公的繼承人石虎和石弘,一被王烈小兒所殺,一被王烈囚禁,現在等於無後一般,若在這時主公一旦仙去。張賓一旦勾結那些心懷叵測的小人,主公和我們辛苦十餘年的基業豈不是要拱手讓人?這難道是司馬大人你想看到的情景?”
夔安聞言,眉頭緊皺,心下也是猶豫、思索起來。
在夔安的眼中,王陽雖是一個嫉賢妒能之輩,而且夔安也一直不太看得起他。
但夔安卻知道,王陽隻是性格粗暴,少謀易怒而已,卻並不是笨蛋。
今日他說的這些話,仔細想來頗有幾分道理,尤其是現在石勒身體每況愈下,甚至開始沉迷於丹藥之類的東西,每日都要吃上幾丸,才能覺得心神氣寧。
而孔長和支雄這兩大軍中柱石,一向心高氣傲,在十八騎中互為倚仗,除了遵從石勒調遣,根本不理會他人。
本來,夔安還不覺得這有什麼,認為石勒一手控製絕對沒什麼錯誤,可是前一次他因事臨時想要調動支雄去做事,也被其以無主公號令,絕不輕動為名,一口回絕。反到是張賓,因為有石勒的親自授權,可以在一定範圍內調動兩人。
而當時石勒正好休息不起,夔安不敢打攪,還是懇求的張賓,才算調動了兩人。
夔安當時沒有說什麼,但心裏卻一直存著芥蒂,十分不快。至少覺得石勒是對自己信任不夠,反而去信任一個漢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