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石勒衝鋒(1 / 3)

滾滾鐵騎從天邊奔來,遮雲蔽日,那如林的槍鋒和旗幟,瞬間讓陽光都仿佛陰暗下去的感覺。

“王烈,你終於來了!”石勒咬牙切齒嘶吼一聲。

這一刻石勒的心底不僅僅是被算計後的惶恐,更有一種憤怒,憤怒自己不能破盡王烈的埋伏。

的確,正如石勒和張賓開始推算的那樣,狂瀾軍的確設下了伏兵,而王烈率領的兵馬一眼望過去,大概也就在五千上下,但這明顯不是伏兵的全部……

因為觸目可及處,匈奴漢國的五萬大軍,已經完全被敵人包圍。

最讓這些人感到惶恐的是,這些敵人明顯不僅僅是狂瀾軍。

在右翼,是一麵天青色的大纛,大纛上邊繡著“豫州祖逖”四個大字。正是祖逖率領的一萬破虜軍輕騎,祖逖卻故意將兵馬排列分散,煙塵升騰間,造成了足有數萬兵馬的假象。

而在匈奴漢國大軍的身後,則是北宮純和胡大海率領的五千重甲步軍,這些兵馬正步步緊逼,這些移動的鋼鐵洪流一邊前進,一邊將手中的陌刀指向敵軍。

他們如冉瞻帶領的那一萬重甲步軍一樣沉默無語,呼出的哈氣在冬日裏變成白霧一般,凝聚不散,就如一群從遠古走來的軍隊,帶著恒久的殺氣而來。

而他們身邊還有韓潛率領的一萬破虜軍輕騎為策應,剛接近匈奴漢國士兵百步內,就是一陣箭雨襲來。然後就提刀衝進了敵群,劈砍不停。

這些人馬的出現,讓石勒心中憤恨不已,同時也產生了一種本能的畏懼。

王烈到還罷了。他能設計這樣一個埋伏,四周就算出現上萬兵馬並不意外。

可是祖逖的出現實在太過意外,更讓石勒在瞬間生出一種錯覺:既然祖逖來了,那麼劉聰的並州軍,還有拓跋鮮卑的騎兵是否也埋伏在左右?

現在單看祖逖的人馬就超過了三萬……那如果再加上劉琨和拓跋鬱律的伏兵,那自己今日根本是毫無勝算啊。

“可惡,原來這一萬五千人馬就是一個誘餌,一個讓我進退不得的誘餌!為什麼我就沒有看出?為什麼孟孫也沒有看出?”

想到張賓,石勒下意識的四處尋找,剛剛張賓說去後營給自己取藥。卻一直未歸。

夔安一臉擔憂的看著石勒。卻道:“主公。請允許我代替你指揮斷後,您趕快撤回高陽,情勢危急。請主公速做決斷。”

石勒聞言,看了一眼這個始終對自己忠心耿耿的部下,卻是悲歎一聲。

王烈一方現在明麵上的人馬就已經超過了四萬,若四周還有伏兵,數量絕對要遠超石勒這一方,夔安選擇斷後,無異於送死。

反觀其他將領,此刻卻都是一臉驚惶與畏懼,沒有一人肯出言。

石勒一看他們這副模樣,隻覺得胸口淤塞。一股怨恨如烈火升騰,卻無法發泄而出。

現在他不可能去懲罰這些人,他還需要這些人為他賣命。

就算此刻情勢危急,石勒卻絕吧不會在部下麵前表露出畏懼,反而是一副充滿了鬥誌的表情。

夔安看他這副模樣,心下稍安,卻是緊緊跟隨在石勒的戰車旁,心下卻發誓要保護自己主公的安全。

而其他手下也都慢慢看向了石勒,期望這個曾經的北地王者能帶給他們希望。

石勒自起兵到現在也已經有二十餘年,什麼樣的慘敗沒有經曆過,最慘痛時甚至身邊隻有幾十人,被迫投靠在山寨落草,但就算如此,他都逆勢而起,最後成就坐擁天下第一州,手中文武數百,兵馬十萬的盛況。

現在,他是老了,可他還是那個擁有雄心壯誌的天王石勒;王烈是年輕,也有強悍兵卒,可石勒手下也還有五萬多兵馬,至少目前看並不比王烈的兵馬遜色,那麼就算拚個魚死網破又有何不可?

想到這裏,石勒緩緩看向四周,除了夔安,身邊眾將雖然你不再麵如土色,但卻無一絲士氣。

見石勒眼光看來,這些人竟然低下頭去,不敢對視。

石勒猛喝一聲道:“給我抬起頭來,我還沒死,你們就這副喪家狗的模樣丟不丟臉?您們要記住,我們是被光明神庇護的信徒,就算一時失敗,也不可失去勇氣,沒有了勇氣你們又和那些被你們看不起的漢婦兒有何區別?我石勒今日就算失敗,也要堂堂正正的死,而不是被敵人活活嚇死!難道,你們這些自命不凡的勇士,還不如我這樣一個老朽麼!”

石勒此話一出,卻是讓不少人都抬起了頭,麵現羞愧之色。

石勒到現在都不曾放棄,那麼他們這些曾經跟隨石勒縱橫天下,戰無不勝的健兒、勇士,又怎麼會變成了這副模樣?

而且,當日石勒率領幾十騎落草的時候,他們不也沒有失去希望麼?為什麼今日就成了這般模樣,甚至連對敵的勇氣都失去了。

其實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他們的失望正是因為這兩年來石勒在王烈打壓下,所流露出的疲態和消沉。

一個獅子雖然不能帶領一群餓狼戰勝一頭餓狼率領的獅群,但至少會最大限度的鼓舞狼群的士氣,尤其是一個內部矛盾叢叢,被獅子用武力全力壓製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