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電話,每一通葉躍都有好好跟他通話,但沒管他要任何東西,明明他的葉躍最喜歡篼山的山筍和酸果。
路一通,李越泊心急如焚地帶了一大袋山筍和酸果趕回去,然後葉躍特別認真地跟他說了謝謝。
又是那種流浪小狗濕漉漉的眼神。
李越泊腦子裏一瞬間閃過葉躍當初問醫生那句“你是說大家希望我任性一點”,但他當時並不知道該如何捕捉他腦子中這突然的“靈光一閃”。
李越泊隻追問怎麼了,然後葉躍一臉疑惑反問他什麼怎麼了。
李越泊過了特別煎熬的三天,三天後葉躍很疑惑地問他:“你希望我什麼樣?”
李越泊抱著人:“什麼什麼樣?”
葉躍坦誠又困惑:“就是你希望我什麼樣跟你相處,我明明已經不煩你了,但是我感覺你也沒有很開心,你是希望我煩你嗎?可我最近有些拿不準你希望我煩你的程度,你能告訴我嗎?”
接下來是一場讓李越泊至今還能一字不差複述的談話。
第12章
李越泊抱著人,沉默了一瞬才開口:“為什麼希望我開心?”
葉躍:“你待我好。”
李越泊:“為什麼不煩我了?”
葉躍:“你煩我了。”
李越泊:“我煩你了?”
葉躍:“嗯,你嘖了。”
李越泊:“我嘖了?”
夏日的風從窗戶吹進來,葉躍仰著臉被風輕吻,說了個長句:
“我說我想吃冰棍,你嘖了,我的任性讓你煩了。”
這個回答讓房間裏可怕的沉寂了一下。
李越泊覺得他的心仿佛被夏日雷電擊中了一下,停滯了兩秒的跳動,彼時他十二歲,離日後的沉穩還欠缺了點,因此他抱緊了人,有些急切地解釋:
“我不是嘖你,我怎麼會嘖你。是手機,我當時不是看手機嗎?我是嘖那條讓我去篼山的信息,我嘖它讓我星期天不能陪你。”
葉躍微微張嘴,小聲“哦”了一聲,濕漉漉的眼睛看了李越泊兩眼,又說:“我知道了。”
然後立即換了個李越泊熟悉的他日常“任性”的表情,說:“我想吃冰棍兒。”
李越泊感覺自己心都空了,夏日的風呼呼灌進來,有一種空洞又荒蕪的痛蔓延過他全身,但他咬牙穩住了臉色,隻是聲音有些低:“再問兩個問題就買。”
葉躍嘟嘴。
這又是一個李越泊熟悉的葉躍慣常會有的“任性”的表情,吹入心中的那股夏風好像突然夾雜了一點砂礫,一點點磨起了心頭肉,空洞轉為艱澀,李越泊心裏澀澀的疼。
他問:“什麼叫拿不準‘我希望你煩我的程度’?”
葉躍眨眨眼,聲音像吹入李越泊心中的那陣夏風一樣自由又無情:“那是之前我以為你煩我了,現在我知道了,拿得準的。”
李越泊覺得吹入心口的那陣夏風又被太陽炙烤得熾熱,熱浪隨著心跳散開,連他整個心口都燒灼著痛。
但他顧不得這痛,他心裏有股莫名又堅定的信念:今天要是不問清楚,灼痛的就不單單會是他的心口,而會是他整個人生。
他接著開口:“你知道我喜歡被‘煩’到什麼程度,然後故意按那個程度‘煩’我?”
陽光從玻璃窗裏照進來,房間裏溫度明明很適宜,葉躍卻聽出了李越泊聲音裏被灼熱的痛,他轉身,有些遲疑:“醫生說你們希望我任性一點。”
嗡,李越泊腦中嗡的一聲,心裏的那股熱浪順著胸腔沿著動脈猛然向上一衝然後在他腦中轟然炸開,李越泊腦中一片空白,像是一尾突然被扔上岸的魚,他本能地大力呼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