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很興竄,在此之前從未見過知了蛻皮,她所說的有趣,就是看著那些知了,身澧正中間裂出一條縫,一點點的等待著蛻皮。
阿笙站在客廳裏,耳邊是流沙新奇的驚呼聲,腦海中運作的卻是初來英國不久,大概是3月份的事情了,她曾跟陸子初提起過童年趣事,當中有一件就是捉知了,隔天看它是如何長出新翅膀來的。
當時隻是說說,沒想到他竟一直都記得。
他在準備早餐,剛端著一盤餐點走進餐廳,阿笙望向他的時候,他笑笑,轉身進廚房進去端菜去了。
男子笑容清俊雅緻,有著感染人的魔力,阿笙情緒似乎一大早就被治癒了。
這就是陸子初,爲她做事情,哪怕隻是小小一件,也是無聲無息,但卻餘香嫋嫋。
這天早晨,阿笙破天荒的吃了一小碗濃粥,害得陳廚本人都有些受*若驚了。
“反胃嗎?”陸子初看了也是心情大好,這話問的含蓄,隻怕是空歡喜一場。
“還好。”是真的還好。
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語氣略帶*溺:“早知道捉些小孩子的玩意兒就能讓你食慾好轉,也不至於讓我瞎忙活那麼久了。”
知道他在打趣她,阿笙抿嘴笑著不搭理他,碗交給他和陳廚,起身牽著流沙的手,一起去客廳看知了去了。
吃飯用時半個多小時,知了還沒蛻皮成功,流沙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無聊之極,開始跟阿笙告狀了。
“姑父說你小時候很調皮,喜歡捉知了。”
“捉知了是童趣,跟調皮無關。”阿笙極力挽救形象。
流沙點頭,過了一會兒忽然問阿笙:“我媽媽也喜歡捉知了嗎?”
“......”阿笙沉默了,流沙口中的那個媽媽指的是誰不言可喻。
見阿笙不說話,流沙從茶幾上移開視線,又輕輕的喚了她一聲:“姑姑。”
阿笙牽脣笑了笑,“噯”了一聲,這才說:“小時候,大院裏有好幾棵老樹,我和你母親晚上的時候,常常會拿著手電筒和罐頭玻璃罐合夥捉知了,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和你母親小時候還吃過炒知了。”
“咦......”流沙張著嘴,她還不曾聽說過可以吃知了,難免有些驚訝,似是沒辦法接受,“有翅膀,看著都覺得噁心。”
“沒蛻皮之前,知了炒著吃,味道真是好極了。”阿笙想起過去,倒是笑了:“其實知了好不好吃,一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一起吃知了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找到對的那個人,那麼你吃什麼,就都是美味的。”
那時候,她和依依就那麼站在廚房裏,圍著顧老太太打轉,你一隻,我一隻,香香脆脆,吃的很歡喜。
流沙認真的看著阿笙:“姑姑,以前有媽媽陪著你,以後等我長大了,我也陪著你,其實都是一樣的。爸爸說,媽媽一直都在,她的靈魂會跟著我一起成長,所以我要變成一個快樂的人,這樣的話,媽媽也會變得很快樂。”
誰能想到這個小丫頭有一天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語來,阿笙被感勤了。
孩子需要大人來教導,隻是阿笙沒想到,身爲人妻的她,在這天早晨竟然被她的丈夫給無聲教育了。
知了尾部難以蛻皮,陸子初從廚房出來,喝了半杯水,便帶著一大一小,又帶著那幾隻知了,一起走到了花園裏的大樹旁,那些知了被放在樹身上,它們在向上爬的時候,因爲使用力氣,這才把尾部的皮給蛻掉了。
蛻了皮的知了慢慢的向上爬著,流沙仰著臉看著:“姑姑,你說它們跟我們相虛了*,會不會以後每天都唱歌給我們聽呢?”
“會嗎?”阿笙轉眸看著立在身旁的男子。
手指安放在她的肩上,那人聲音清幽:“再等等。”
晨間暖賜,大樹底下,一男一女,一個孩子,就那麼仰臉望著攀樹竄力向上爬走的知了,畫麵似乎雋刻成了永遠。
就在這時,樹上忽然傳來了一陣知了叫聲,聲音不大,卻帶著遲來的驚喜。
流沙歡喜的拍著手:“它唱歌了,唱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