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萬一我對你真的動心了怎麼辦?

可那會阮雨知已經對她動心了。

她人生活得一點寄托都沒有,寧昭暮是唯一能夠點燃她生命的一束光。

人總是貪戀的,而阮雨知也幻想過和她的永遠,也曾沉溺到其中,流連寧昭暮身上的每一處溫暖。

寧昭暮愛她愛得熱烈,願意花心思去逗她開心,知道她睡眠不好便到處給她尋法子。

可同樣,也愛她愛得艱難。

阮雨知從小就被母親嚴格管束著,秦華黎更是無法接受她和女生戀愛這件事情,因此在被發現和寧昭暮糾纏在一起後,秦華黎便帶著阮雨知去了外省一年。

在這一年裏,寧昭暮幾乎每半個月,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來回坐好幾個小時的火車,去外省見她一麵。

那會阮雨知出門去哪裏都要跟秦華黎報備,因而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和寧昭暮見麵。寧昭暮不想給她惹麻煩,所以每次都隻是在阮雨知下班回家的必經之路,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遠遠的與阮雨知見一麵。

沒有擁抱,沒有對話,就一個眼神,在空氣中暗暗交織。

她讓阮雨知對生活有了期盼,期盼那天下班的路上,能在一個熟悉的角落瞥見寧昭暮的身影,也正是因為阮雨知一句見她一眼就能心安的話,寧昭暮便覺得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意義。

冬天天氣冷,有時候寧昭暮在寒風中一等就是幾個小時,阮雨知心疼她,讓她不要再來。

她常常覺得,自己配不上寧昭暮那份濃烈的愛意,可她又是如此的深愛著寧昭暮,她放不下,也做不到讓寧昭暮離開自己。

她嚐試著為了寧昭暮勇敢一次,可一向在秦華黎麵前溫順習慣了,一切反抗都顯得無濟於事。當秦華黎半夜站在樓頂以跳樓的方式來威脅她分手時,她知道她這輩子辜負了寧昭暮。

當她知道寧昭暮因為她而飽受她親戚的刁難和惡言惡語時,當她知道寧昭暮為了不讓她擔心而將這些刁難和惡言惡語瞞著她時,她心底仿佛被撕裂出一條巨大的缺口,疼得幾乎要窒息。

那日,秦銀株找了寧昭暮,質問寧昭暮:“你是想害死她的母親嗎?”

那段時間寧昭暮天天晚上做噩夢,夢見秦華黎站在樓頂,對她說:“你非要和我女兒在一起,你就是在要了我的命。”夢見秦華黎因為她和阮雨知在一起而從樓頂上跳下去,而她和阮雨知成了殺人凶手。

她承受了太多,而最終等來的,是阮雨知的一句:“我們分手吧。”

她問:“你要結婚了嗎?”

寒風中,阮雨知的熱淚如洪水般奪眶而出,咬著唇重重點了下頭。

比天氣更冷的,是寧昭暮的心。

她沒有責怪阮雨知,也沒有抱怨,隻是點點頭,應了聲“好”。

回去的路上,她失魂落魄,過馬路不小心被車撞到,腿部神經壓迫,落下病根,每次犯病時都會腿部抽筋疼到她滿地翻滾。

阮雨知對此愧疚又自責,可她卻什麼都做不了,她終於,還是傷害了自己在乎的人,結婚對於她來說是一場絕大背叛,而在家等著訂婚到來的那天每一秒都是一場淩遲,她被割裂得稀碎,她洗澡時將自己浸泡在浴缸裏,將口鼻逐漸沉進水中,體會溺水的窒息,她用花瓶的碎片劃傷肌膚,麻木不仁的看著鮮血湧出來,最後再跟家裏人說是收拾花瓶碎片時不小心弄傷的。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對什麼都提不起勁,焦慮,痛苦,環繞著她,而她無處排解,隻能一點點的被反噬,最後得到解脫。

某日周姨讓她去挑選婚紗,結束後周姨讓人把婚紗送了過來,還誇她眼光很好。而她盯著衣服,隻覺得陌生,因為她壓根就不記得,自己跟周姨出去過挑選婚紗這件事情,也不記得,是自己在現場挑選了這件婚紗,她明明一直都是待在房間裏,對於上午出去的那趟一點記憶都沒有。那是她精神狀態第一次出現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