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說起了朝中有人對地方經濟的好處,說起政策傾斜,並以嶽飛北伐和辛棄疾南歸舉例——南方士族是不願意北伐的,因為北伐就是用南人的錢糧去救北方。
他最後說起了南北榜案可能造成的原因,南人壓北人一頭是其次,最可怕的是南北對立,黨爭從思想變成地域。朝堂亂起來,皇帝忙於應付黨爭,就沒空去搞什麼井田製什麼整治貪腐。
“元朝統治十分割裂,讓華夏不像個一統王朝。所以華夏離上一個強大的一統王朝太遠太遠,遠得一些從元朝活過來的老人們都已經忘記大明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也不願意大明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了。”
“他們各打各的小算盤,把其他地方的人視作仇敵。你們知道,你們這群赴考的學子無論南北無論地域,和樂融融在一起談詩論道的場麵,在他們麵前有多礙眼嗎?”
朱標說完後,看向啞口無言滿臉驚恐的群臣。
他知道,或許做出這些事的人,都沒有他看得這麼清楚。那群人或許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心理,隻是單純為了最淺層的利益,像追逐殘羹冷炙的蠅蟲一樣。
所以,當他把這些事明明白白說出來,他們才會害怕,就像是渾身被剝光了,丟進雪裏或者火裏一樣害怕。
他又將視線投向地上的劉三吾。
“我明白你這麼做的原因。我爹要砍了你很容易,但如果沒有確切的證據,你們仍舊可以傳這次科舉就是北方舉子無能輸給了南方舉子的流言,挑起南北對立,這樣你們的目的至少能達成一半。”
“就算重考,你們仍舊可以堅稱北方學子第一次考試就是沒考好,第二次是朝廷向他們泄了題。“
“總之,原本的試卷找不到,他們就百口莫辯。”
朱標眉頭微蹙,嘴邊帶著淺笑,笑容有些無奈,還帶著幾分像是看不懂事頑童的寵溺。
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顯得十分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隻要南北榜案被定為冤案,大概你也能保住身後名吧。唉,你們這群人生前不做惜名的事,死前倒是在乎身後名了。”
朱標搖搖頭。
“可惜你們再在乎名聲,又有什麼意義?史書上的幾行字而已,看史書的人根本不會記住你們。”
“像我爹,他不在乎名聲,天天被你們口誅筆伐說是暴君。但千年後的人翻看史書,隻會記得我爹是驅逐韃靼的英雄,是大明的開國皇帝,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的有誌明君。放眼曆史,排在帝王前十綽綽有餘。”
“你也是熟讀史書的人,難道沒發現你們筆杆子都寫禿了了的一點汙點,在一個有政績的帝王身上,不過是微不足道的瑕疵?而沒有政績的帝王,哪怕你們吹上天了‘仁慈聖君’,也逃不過後世一聲嗤笑。”
朱標再次搖搖頭。
“看見你在死前還汲汲於虛名,真的好可憐。”
“還說我爹曾經當過乞丐呢。你看你現在像不像一個乞丐?你想瘋了的東西,是我爹和朝中諸位相公為了大明、為了百姓丟掉不要的東西。但他們越是不在乎,反而得到的越多。”
“就像是你著作等身,可民間可有傳唱?後世可否將你的著作用於科舉?不會,當然不會。中書省的諸位相公在還未拜我爹為主公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