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彈頭劃破了身周的空氣,紐曼似乎已經感覺到了它紮進身體裏的劇痛。
以及這個年輕人,想要展示給他的決心。
鬱延輕聲道:“不要想打他們的主意。”
紐曼心中嗤笑,總是要死的,就別謙讓什麼先來後到了吧。
身為貴族的傲慢讓他輕敵,而這輕敵釀成了現在的他還想象不到的苦果。
舊式手※槍雖然殺傷性和靈活性都遠不如相位槍,但震懾力倒是足夠強悍。
鬱延收起它,把相位槍的檔位從仍有餘地的“昏迷”調成不再留情的“致死”,開始反擊。
兩邊相似色澤、不同幅度的激光在森林間交戰。
一時間光束交相輝映,不停歇地濺起漫天雪霧,明明是黑夜,又被橙紅色的光映照得絢爛無比。
背著法拉米在林間奔行的阿嵐也不自覺停下腳步,抬起腿,看呆了。
如果換個地點,換個場合,是多麼美麗的景象,壯觀如同煙花。
隻是現實卻行走在生死的刀刃上。
阿嵐的體力早就透支,眼前一陣陣發黑,肺部因為吸入了過量零下十幾度的空氣而撕裂般疼痛。
他的腦海中兩種想法激烈地交戰,一個聲音說到這裏就差不多了、那邊正忙著不會有功夫來追殺他們的;另一個則敲著警鍾,鞭策著他再跑得更遠些。
他還是不敢停下,直到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
阿嵐這下眼淚是真的止不住了,根本來不及細想為何對方此時會出現在森林:“快幫幫我,紐曼、紐曼·布魯斯,他想要——”
少年烏黑的眼睛瞪大了。
他愣愣地看向對方,又低下頭,看著自己腰腹上莫名出現的窟窿。
鮮血從傷口噴湧而出,很快將身邊的皚皚白雪染上了刺目的紅。
少年想不通。
究竟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會這樣對自己。
——為什麼會是這個人?
這個世界怎麼了?
直到倒在血泊中,他的眼中依舊寫滿了不可思議。
仿佛無法相信,真心以待,換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
*
相位槍的出擊是沒有聲息的,而阿嵐這樣一個瘦弱的少年的倒下,也不會引起任何注意。
這邊的手持武器的兩人,誰都沒好到哪裏去。
鬱延想自己還是不夠心狠手辣,以他的能力,即便如此高速移動疊加視野模糊的狀態下,依舊能瞄準紐曼。
但他不知道自己如果真的開槍打死一個上麵派來視察的領導,會有怎樣的後果。
尤其是紐曼從來到諾厄以後的所作所為,在律師的辯護下一定都是合規的。
就算布魯斯家族搶走他的誌願,和一條人命相比,也無法平衡地放置在公理的天平上。
更何況,當他成為謀殺上級的凶手,那麼他說的所有話,都不再能作為證據。
如果他孤身一人,並不畏懼承擔責罰。
可就像紐曼說的,他作為諾厄星的最高指揮官,一人受罰,很有可能連帶著下麵許多無辜的士兵。
更何況,還有老師。
老師深受陛下重用,性格又不夠合群,早就遭到許多人的眼紅。
若他真的出什麼事兒,難保不會有人拿這個大做文章,牽連到老師。
他還是不能……
相比之下,紐曼就沒那麼多顧慮了。
原本他也想過拉攏鬱延,但小年輕沒這個意思,他也就不用考慮其他的選擇,下死手,保命,保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