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高樓大廈,也沒有這樣寬的馬路,沒有街燈和汽車。”
越說聲音越小,“總之很偏僻,環境也很無聊沉悶。”
“再偏僻的地方也會接種疫苗。”覺寒頭也不偏地道:“水水小時候打過針嗎?”
寧拂還在猶豫該不該說謊,然而他遲疑的這點功夫,臉上糾結的表情早把自己賣了個幹淨。
他根本不會撒謊。
慢半拍地反應過來,寧拂或許也知道自己露餡了,索性自暴自棄。
“你幹什麼呀。”他背對覺寒,眼睫濕漉,“我就是沒有打針,不喜歡不行嗎,你要把我怎麼樣。”
“沒有怪你。”覺寒語氣放輕,“水水,我們去一趟醫院好不好。”
第29章 暖玉
覺寒帶寧拂去的是一家私密性很好的私立醫院, 他先單獨進去和醫生聊了聊,出來時就看見寧拂坐在門診室的外邊長椅上等待,腦袋低垂, 悶聲不吭。
上次把寧拂帶回家,他的人後來在公寓裏收拾了一些東西送過來,除了幾件皺巴巴的廉價衣服, 餘下比較重要的基本都是寧拂的證件。
他的出生證、居住證,裏麵也有醫保病曆卡和接種證。
當初他隨手翻閱過,有接種證, 說明「寧拂」有過疫苗接種記錄, 但是眼前的水水,說他從小到大都沒有挨過針。
覺寒神情微動,走到他身邊。
男人黑亮的皮鞋停在他麵前,寧拂呆了一忽,又緩緩抬眸,目光含怯望了他一眼,他似乎想解釋什麼最後又垂頭喪氣把嘴巴閉上。
完蛋啦, 隨便啦。
他身影落寞,整個人都呈現出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抗拒姿態。
覺寒看起來一點不像笨蛋的樣子,肯定猜出他的不對勁了。都怪自己, 好端端的幹嘛要問他手臂上的梅花斑呀……好奇怪, 為什麼這裏的人手臂上都要有疤痕才可以, 他現在畫一個小梅花上去還來得及嗎?
寧拂一邊胡思亂想, 一邊等待來自覺寒的質問。
他坐在椅子上沒有動, 像是泄了氣, 塌下來的肩膀昭示著主人的難過, 又有些委屈。
“待會抽血不要怕。”覺寒神色如常, 溫言提醒一句。
醫院走廊裏的空調涼風過重,他邊說邊彎腰給寧拂披上一件開衫外套。
“抽、血?”寧拂喃喃重複一遍,臉頰血色霎時褪了個幹淨,麵色轉為煞白。
看來覺寒真的開始懷疑自己了,所以才要抽他的血驗證他是不是原來的寧拂嗎。那抽完血之後呢,如果發現他不是原來的「寧拂」,他會把自己怎麼樣?
寧拂不知道原主到底去哪裏了,但他醒來後就認識到這具身體是自己原來的,可是周圍人似乎默認了自己就是「寧拂」,他也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找不到寧尋歌他沒有特別害怕,將來會被踩斷筋骨他咬咬牙也能接受,但是寧拂不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這一步,實實在在超出他能承受的範圍。
他好笨,他真的好笨。
覺寒還不知道寧拂驚慌的心思,他蹲下來,在他耳邊輕聲安撫道:“檢查有沒有疫苗抗體需要先抽血,我們隻抽一小管。”
沉浸在最大的秘密被揭穿的恐慌中,寧拂聽見「抽血」兩個字,不由嘴唇發顫。
他忽然拚命掙脫開覺寒的手掌,身體不停往後退,幾乎是語無倫次地說著:“不抽血,我不是,我不是,不抽。”
“別抽我的血,我不是寧拂。我不是……”寧拂嗓音哽咽,眼淚掉得厲害,不斷重複道:“我不是他。”
“我承認,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抽我的血。”寧拂蜷在長椅上,後背抵到冰冷的牆壁退無可退,他死命搖頭,渴望覺寒能念及先前那一點點情分,仰起發白的小臉苦苦央求道:“水水不抽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