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狹窄的街道被堵得水泄不通。
外地官員回京理應先回宣德門登記。呂大忠與明遠原本打算去過宣德門就回城南驛館休息一陣,明日再陛見的。
誰曾想秦觀竟候在宣德門,一見到呂大忠與明遠,連忙召這兩人入宮陛見,竟似一刻也不能耽擱。
於是明遠跟隨呂大忠入覲。兩人在勤政殿外才得到消息,天子暫時隻召見呂大忠一人。
明遠隻能獨自一人候在勤政殿外,於臘月的蕭索寒風中獨自等候。
但明遠不擔心寒冷,他有1127號暖爐,召之即來,轉眼間,一枚式樣古雅,表麵雕飾著大食數字紋樣的銅手爐就落在他袖中,幫他抵禦這冬天裏徹骨的寒意。
從明遠的角度,能夠稍稍瞥見勤政殿內的情況——呂大忠的情況貌似也不大好,呂師兄一把年紀了,一進殿就跪倒行禮,遲遲沒有平身,還時不時地叩首,似乎在請罪認錯。
明遠心想:不會吧不會吧,這趙官家,不會這次沒拿下燕雲就真的這麼失望吧!
他與呂大忠一路上反複推演過:如果當初任由耶律浚被耶律洪基殺死,對大宋而言,結果可能會糟糕上百倍千倍。
不久,明遠發覺身邊無聲無息地出現一人,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神色間全是傲氣。
——章惇。
章惇陰沉著一張臉在明遠身邊出現,與他並肩而立,看起來並不像打算與明遠有所交流的樣子。
明遠正低頭抱著手爐悄悄取暖,隻聽章惇用極低的聲音在他身旁指出:“天子認為最壞的結果就是眼下這個——”
明遠苦笑一聲,心想:是呀。從大宋天子的角度看,這一趟送耶律浚回上京,既沒有得到某些人承諾的燕雲,老對手遼國那裏又由一名年富力強的新君登基,替換掉了終日遊冶、無心國事的老皇帝。
唯一值得稱道的是,這名新君對大宋敵意不重,而且他剛剛登基,諸事未定,想必騰不出手與大宋為敵。
可是,坐在大宋皇宮之中的天子趙頊,又怎會知道當日遼主金帳裏,發生了怎樣驚心動魄的故事,背後又藏了多少針對宋國的算計……
在當日那種情況下,明遠自認為自己已經做到了最好,畢竟他無法將耶律浚完全當成一個陌生人,一個政治人物。
甚至他做出的決定,也不完全是政治的,隻不過是盡量往他期望的方向略靠了靠罷了。
最壞的結果……
原來這就是天子對他此次遼國之行的評價。
心中冷笑一陣之後,明遠轉臉凝視前方,不打算理會章惇。
他做一切事都是出於本心,絕不會為了迎合或是討好某個天子而更改自己的決定。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忽聽身邊一個溫和的聲音傳來:“年輕人,做得不錯。”
——咦?
明遠連忙抬眼,悄悄地看了看:原本站在他身邊的章惇,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得人影不見。
現在他身邊又多了一名身穿紫袍、佩金魚袋的官員,身材不高,其貌不揚。明遠曾經在長慶樓上見過這位得勝還朝——正是在熙河路立下殊功的樞密副使王韶。
王韶說完這句話之後,甚至沒有向明遠這邊轉過臉,隻是默默地站了一會兒,便抬腳走人了。
但明遠的心情在是一瞬間轉好。他終於確定了自己的行動已經得到了朝中有識之士的認可。
至於章惇——明遠現在想起來:章惇剛才也沒有對他進行指責,隻是向他透露了天子的心意,算是好心提點,免得他少時上殿,不知該如何奏對……
*
事實證明,趙頊沒有什麼興趣見明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