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顯然迷惑於明遠的態度——在這幾天裏明遠一直表現得很平靜,安分守己,出人意料地沒有流露出任何敵意,一點兒也不像是被人劫持的樣子。

在明遠看來,這明顯是一次有組織有計劃的劫持,向這樣級別不高的參與者表現出敵意,純粹是跟自己過不去。

這年輕人扶明遠稍稍走動幾步,讓他活動血脈,然後便扶他坐在火堆旁,自己去取了明遠今日份額的麵餅和清水。

接過食物的時候,明遠再次道了聲謝,慢慢地將麵餅填入口中,就著水,將粗糙堅硬的餅子一點點軟化成可以下咽的麵糊。

他艱難地吞了一點下去,見到身邊的小哥蹲在自己麵前,眼神灼灼,正在觀察自己,就隨口問了對方叫什麼名字。

其實明遠早就知道了這個年輕小哥全名叫做“野令賢”,旁人多數時候會管他叫“阿賢”。

但明遠想要試著與人交流一下,拉近一些關係,才故意開口這麼問。

“我……野令,野令賢……”

小哥囁嚅著回答。

腳步聲迅速靠近,野令賢扭過臉,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被人踹翻在地。

緊接著他被人攥著衣領從地麵上拽起來,隻聽“啪”的一聲脆響,野令賢麵頰上被人重重扇了一掌,他的麵頰立即像發麵包子似地腫起。

“不許與那家夥搭話!”

明遠先是低著頭縮了縮,拚命把那粗糲難以下咽的餅糊咽下入口中,然後抬起頭,雙目灼灼,望著起了爭執的兩名劫匪,平靜地開口道:“是我先問他的。”

給了野令賢狠狠一掌的,是整個隊伍的首腦,明遠聽別人都叫他張連城。

此人其貌不揚,平日裏看他隻像是個趕車的老把式。但麵對明遠,此人總是眼神凶悍,明遠甚至能夠從中看到一絲痛恨。

明遠自忖從未得罪過張連城這樣的人,他完全不清楚這樣的恨意從何而來。

野令賢被打,敢怒而不敢言,隻管伸手捂著臉,縮在明遠身邊。他聽見明遠開口維護,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張連城卻大踏步上前,來到明遠對麵,惡狠狠地瞪著他,手一動,似乎想要同樣抽明遠一耳光,但看明遠的眼神如此清澈、正氣凜然,一時竟也難下得去手,終於還是忍住了。

明遠目送張連城轉身,心裏悄悄鬆了一口氣。

張連城本來已轉身,卻不知又想起了什麼,突然極其迅速地返身,揚起手臂,伸手狠狠在明遠麵頰上一抽——

明遠整個人被打得橫飛出去,撲在地麵上。他腦海中嗡嗡作響,臉龐麻木,幾乎沒有任何知覺。片刻之後,他的左邊半邊麵頰才火燒火燎地大痛起來,應當已經高高地腫起。

明遠感到自己口中一片鹹腥,應當是哪裏被咬破了。他“呸”的一聲,吐出一口血水,舌頭在口腔中轉了一圈,心裏竟然感到幾分安慰:牙齒都在。

“再敢與這人有半句交談——全都往死裏打!”

張連城伸手指指明遠與野令賢,拋下一句威脅。他眼中似有火焚般地恨意,惡狠狠地瞪著明遠,緊接著又眼神冰冷地環視一圈,見到手下各人都流露出恐懼,這才恨恨地走開。

明遠耳邊聽見1127咋咋呼呼的聲音:“啊,我最親愛的宿主,我好心疼啊……”

明遠心想:話說我也挺心疼自己的,可是心疼有用嗎?

“您為什麼不用‘刀槍不入’這樣的道具呢?”

“用……用不起!”

明遠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