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山上草木繁盛,隨處可見的藥草,足足有人那麼高。
靈稚怔怔望著頭頂的月,接到男人遞來的一小捆藥草時,捧花似的捧在懷裏,微微張嘴,咬了一口。
蕭猊看著靈稚小心翼翼啃咬草葉子,心下酸澀,卻悄悄湧出歡喜。
兩道身影疊著擁抱,蕭猊在月色下行至大平台,呼呼吹過的山風涼爽,蟲聲此起彼伏。
這座山每一寸細節都照著霧清山複刻,連平台上他們拿來升火的石灶都在,因主人未歸久置,落滿灰土。
蕭猊有一瞬間的恍惚,他看見了那道纖小的身影總繞著洞內和平台來回忙碌,風口處擺有一張草編的墊子。
夜裏山洞熱,少年就會懶懶躺在草墊上不動,還要君遷坐在旁邊,最好將他的腦袋抱在腿上,給他梳理清風吹亂的頭發,還要君遷講故事。
靈稚什麼都要,君遷什麼都給。
縱然用了心計在算,那份愜意輕鬆,卻從未如此真實的存在於蕭猊的內心。
這個複刻的夢,此時竟不知是送給靈稚,還是送給蕭猊自己的。
第42章 醋意
月色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倒映在石板上,親密無縫。
靈稚晃了晃騰空的腿,示意蕭猊自己要下去。
蕭猊輕柔放下懷裏的人, 風大,他牽緊了靈稚的手,啞聲道:“頭發亂了,替你理一理。”
靈稚眉眼彎彎, 似天上皎月。
他乖乖在蕭猊麵前揚起頭, 月色照映的雪白臉蛋泛起輕微紅暈, 乖巧憨掬,眸子清淩淩的。
靈稚無憂爛漫,眸中的陰鬱和虛弱一掃而空, 就仿佛他們彼此之間沒有發生過任何算計與隱瞞, 更未隔著性命。
蕭猊彎起手指穿過少年烏黑如緞的發絲,被這麼一雙眼睛仰視,積壓在心髒的喜悅和滿足瞬間溢滿身軀,沿四肢百骸流動。
蕭猊喉結滑了滑,才從懷裏放下的人頃刻間立即想重新擁緊懷裏,揉進身體, 忍得手背浮現青筋,骨頭刺疼。
靈稚狐疑,因個子不及男人,隻得將臉仰得更高, 呼吸之間微澀的藥草氣息包裹了溫熱, 柔柔地吹在蕭猊臉上。
“君遷, 你怎麼了啊?”
蕭猊鬆開靈稚的發絲, 狼狽地移開眼睛。
“無礙。”
靈稚“哦”一聲, 覺得君遷把他的頭發順漂亮了,立刻扭頭跑去石灶旁,掀開灰塵遍布的陶罐。
他捧起臉蛋做唏噓模樣,小聲抱怨:“咱們太久不回洞府啦。”
石板上長的那道影子靠近稍微矮一點的那一道,蕭猊應聲:“嗯,”又說一句,“下次換新的吧。”
靈稚點點頭,他在附近轉了一圈,摘幾枚果子拿到山後的水泉下清洗。
少年一手碰果子咬,另一隻手被蕭猊穩穩當當的牽在掌心朝洞府走。
他給蕭猊喂去一個果子,驚歎:“山上的果子何時都生得那麼好了。”
山中“野果”都是暗衛從各地運回燕都的優質樹種,所結果實皆味美汁甜,要運一批優質果樹種在山裏,耗費的財力與人力非常人所想,太師府數百名的精英暗衛這些日子光運樹木去了。
夜風灌進洞內,清涼舒爽。
靈稚沿自己的洞府轉幾圈,還算滿意。
他添置的東西都還好好地待在洞內,比如當寶貝一樣的草靈芝啦,完好無損地放在疊好的被褥上,隻是顏色褪得很舊了,飽滿的靈芝變得幹癟。
其餘隨處可見的小玩意兒有的被風吹落在地上,他蹲下拾起幾件重新放好,洞府一切如初。
蕭猊靜靜注視不停走動拾撿東西的少年,眉眼間的笑意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