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猊走遠,攤主方才手腳發軟地從雪地起身,待瞧見太師留下的一枚寶石戒,麵色驚顫,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卻再也尋不見太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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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大雪轉至小雪。
靈稚坐在屋簷下的圍欄避雪,雪勢減小了才離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街上的道路積了一層很厚很厚的雪花,他試探地踩出一腳,積雪沒至小腿上,一腳一腳邁出,一步深一步淺,仿佛在雪路上拔蘿卜。
靈稚心覺有趣,踩在積雪厚重的街上開始玩了起來。
和他一起玩的還有幾個小孩子,天冷,孩子們的臉蛋凍得紅通通的,靈稚傻笑,拍了拍自己的臉,殊不知他的臉蛋同樣紅通通的。
沈師傅跟他說過下榻的客棧名字,靈稚心裏算著時辰不早了,他也該回客棧休息。
隻是他不認得此路,便返身朝朱雀橋的方向走,準備原路返回。
原路返回的路程有點遠,靈稚不計較這些,相反,他喜歡踩在雪地上行走。
然而這一趟路程不太順利,雪停後行人紛紛出街,新元節不設宵禁,許多人會徹夜遊玩。
朱雀橋上至橋頭兩邊人潮推湧,靈稚杵在人群外為難。
他找了個積滿雪花的石柱蹲好,等啊等,橋上人群疏散了,方才拍了拍發麻的膝蓋,嘴巴裏嘶嘶吐著氣,準備上橋過路。
也就在此時,他的視線忽然一頓,落在橋頭。
靈稚先看到一把煙青色的油紙傘,傘下的臉孔看不清楚,視野漸漸露出對方的身姿,服飾華貴,步伐……步伐還挺熟悉的。
對方走得近了,靈稚終於看清傘下的麵容。
是那個人。
靈稚吸進一口寒氣,心口涼涼,下意識背過身離開。
他自認為動作迅速麻利,可惜眨眼之間的功夫,那人就握住了他的胳膊。
靈稚盯著胳膊上完全圈起來握緊的那隻手,不合時宜的想:這人手指為何長得那麼長,他身上的棉衣裹得厚實,胳膊胖了幾圈,偏偏這人還能一手圈得嚴嚴實實地握緊。
靈稚還聽到這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垂著腦袋,自言自語一般:“空氣很冷的。”
蕭猊似乎沒聽到他的話,反而詢問:“為什麼見了我就跑?”
靈稚反駁:“我沒跑。”他隻是正常離開而已,畢竟要回客棧休息。
蕭猊上上下下看了靈稚一眼,少年身上灰撲撲的,臉蛋通紅,兩隻腳陷在積雪下,壓出兩個坑。
靈稚目光順著蕭猊的視線看向自己的腳,他準備拔/出來,腿腳的麻意使得他舌尖抵在牙齒上嘶了一聲。還沒進行到下一步動作,一張黑乎乎暖融融的大氅將他兜得嚴嚴實實,緊接著身子騰空,視線拔高了。
靈稚兩隻胳膊壓在狐氅下艱難地動了動。
“蕭猊,你帶我去哪裏啊……”
蕭猊道:“先找個地方。”
蕭猊的確先找了個地方,沒回太師府,而是去就近的大客棧要了間天字號房。
掌櫃熱情引路,蕭猊打發對方去備熱水和飯食,他抱了靈稚進屋,反手把門關好。
蕭猊呼吸有些重,寒氣夾著冷香,迎麵兜得靈稚精神抖擻。
靈稚被蕭猊放在坐塌上,雙腳甫一著地,紅撲撲的臉蛋即刻皺了幾分。
蕭猊抬起他的腿,卸下溼潤的鞋襪,掌心裹著兩隻冰涼的腳丫子搓了搓。
熱意緊捂腳心還挺舒服,可靈稚腿腳發麻,神態既想放鬆又不得不扭曲。
他輕聲道:“麻,腳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