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沉心喝湯,對靈稚的視線不擾不問。
待靈稚收起心神,禁止自己想其他人的事。他小口進食,動作斯文規矩,菜隻吃擺在麵前的兩盤。
靈稚的飯量比半年前好上許多,他每日做活兒,久而久之就能多吃半碗飯,多喝一碗湯。
遺憾的是靈稚吃進身體裏的糧食依然沒能讓他長出幾分個頭,多出來的一點肉都長在腰上和臀上。
飯菜七分飽,靈稚輕輕放好碗筷。在他起身想離開之際,蕭猊深邃的眉眼一抬,目光投在他的側臉。
“此次樾州受雨期影響嚴重,我特意向聖上請旨前來督察。樾州九城皆被水患所困,遙城修建了燕朝最大的利水壩,派遣人手加固堤壩刻不容緩。”
樾州地廣,州下城邑最多。雖還有幾座較為窮困的小城,比如八雲村所在的戌城,還有遙城,但樾州水土豐厚,適宜緩慢發展。
小皇帝本不想放蕭猊下樾州,恐他擁兵自重。
但有蕭猊所在的燕都,縱使小皇帝心◤
藍文宣故意落後幾步,與走在最後的少年並肩而行。
他將懷裏用油紙包好的包子遞給靈稚,說道:“方才看見你吃的很少,特意留了一個包子,你先拿著,若一會兒餓了,多少都要吃一些。”
藍文宣話一頓,麵色含著歉意。
“是不是我昨日的話影響到你了?是我不好。”
靈稚抿著唇,輕聲說道:“你言重了,不關你的事。”
寥寥幾句簡短的交談結束,靈稚和藍文宣立刻分開去給新來的傷者和病患醫治看傷。
誰都不得半刻空閑,等待救治的人烏泱泱一大片,雨不見停。
遙城遭受重大水患,集中起來的災民並非所有人都能做到靜心等候。
人群中偶爾傳來幾陣罵聲,被官兵嗬斥才老實的安靜下來。
靈稚提著藥箱,依次給傷患包紮。
遇到急性子的人一吼,他轉身去尋那個說話的人,文文靜靜的開口道:“請你再等一等,我很快就好的。”
他做事手腳並不快,但勝在穩妥,且耐心比誰都好。
前來遙城救援的大夫裏,除了藍文宣文質彬彬,要數漂亮的隻有靈稚了。
他來遙城不過一天,就被許多傷患掛在嘴邊。
多數人對他和藹客氣,就算有脾氣暴躁的人被靈稚的眼睛這麼一看,嗓門頓時熄了火。
畢竟這些人再凶也凶不過山上的猛獸,連野獸都會因為靈稚身上的這股和氣善良對他特殊關照,當然也遇到一些人是連野獸都不如的。
靈稚第一次給人看診期間,遇到對他抱有那種心思的人。
病患的目光黏糊糊的像兩條蟲子一樣,靈稚轉到哪就黏在哪。
靈稚麵不改色的給他包紮,那個人嗓音嘶啞,直勾勾盯著說了靈稚一句:“小大夫腰真細呀。”
夏日的衣裳薄,腰間衣帶一係,顯出一節細細的腰身,似乎一隻手掌就可攏得嚴嚴實實。
靈稚在人群中忙碌走動,有時雨水落在他身上,衣袍就有些濕了。
薄薄的布料緊貼皮肉,勻稱纖細的身段盡顯,配上一張漂亮單純的小臉蛋,不懷好意的人免不得心猿意馬。
靈稚幫眼前的人包紮好傷口,端起小臉,嚴肅的看著對方。
他神色並無被冒犯之後的羞惱憤怒,眉眼烏黑,麵皮白淨,純透得似乎能將人心直視穿透,倒叫那想猥褻他的人,微微收起心思。
靈稚轉身忙著去為其他傷患處理傷口。
直至晌午過後,方才有了會兒歇息喘氣的功夫。
溼潤的雨氣無孔不入地滲著每一寸肌膚,饒是如此,靈稚依然忙出一身的汗。
他腹中早就空空,手腳輕綿綿的,身子有些脫力。
靈稚帶有水和糧,他解開別在腰間的小水囊,拿出早時藍文宣塞給他的包子,先抿幾口水,正要吃點包子補充體能,手一抖,包子掉在濕泥裏。
他彎下腰,伸手想把包子撿回來,不料整個人往前跌倒,胳膊一緊,旋即被人撐起。
靈稚衣上濕了,鞋子踩了泥漬,蕭猊一樣也好不到哪。
蕭猊還是著一身黑衣,靴子底下和腿腳兩處被渾濁的泥水泡得又黑又黃。
他剛才大壩回來。
蕭猊抱起靈稚放在膝上,緊了緊對方軟綿綿的身子,皺眉冷著聲道:“本官竟不知遙城的縣官這般苛待前往災區就診的大夫,連給人喝口水吃口飯的功夫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