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的最後一張照片是他六歲生日時對著生日蛋糕許願的畫麵。
他已然不記得當初許下了什麼樣的願望,但是卻在最後一張照片的旁邊,也就是相冊的尾頁看到了家裏人對他的祝願。
“生日快樂,希望小七能夠繼續每天開開心心的。媽媽”
“生日快樂,健康長大。爸爸”
“弟弟生日快樂!未來我要好好掙錢,讓弟弟可以開開心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哥哥”
在幾句祝福的話之下,還有幾道亂塗亂畫沒有意義的塗鴉,明顯是當時還沒滿周歲的許齊琪留下的。
他抬手在四道不同的字跡上輕輕摩挲了下,幾乎能想象到他們寫下這些話時的神情。
他其實是很幸運的,他又一群很愛他的家人,可是在今天之前,他始終都不敢真正相信他們對他的愛。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或許就不應該逃避。
阮溫席感知到他轉變的情緒,輕輕拍了下他的肩膀,笑道:“至少從今天開始,小七就和之前那段時間的小七不一樣了。”
許齊思聽著他的話,收住原本的情緒,輕輕點了下頭,也側眸看向阮溫席:“謝謝溫席哥,如果不是溫席哥,可能到現在我都隻是繼續得過且過下去。”
他的眼底浸入些光亮,隻專注地倒映著阮溫席的身影。
阮溫席隻是朝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帶著些對他轉變的欣慰與欣喜。
許齊思心底也更有動力與幹勁。
當年的那些事情,確實該有個真正的了結了。
他將相冊放在床邊,繼續一點點將大箱子裏的東西清出來,最後拿出了兩幅被壓箱底的畫。
雖然畫被他放到箱底,但是該有的保護措施並沒少。
許齊思比誰都珍惜他自己的畫作,最底下的兩幅畫在放進去之前就已經套好了專門的保護殼,如今拿出來依舊完好無損。
他把自己當初送去參賽的那副畫遞給阮溫席。
那副畫上畫的是一名被荊棘紮得遍體鱗傷的天使。
天使的衣服腐敗破爛,身上也有好幾處已經發炎潰爛的傷口,□□的雙腳踩在荊棘林中,左腳腳背被一根粗刺貫穿。
而且在天使原本潔白無瑕的翅膀末尾,隱約已經沾染上了黑色的痕跡。
這是一名備受折磨,即將墜入深淵的墮天使。
整幅畫的畫麵基調很陰暗,但比起壓抑,更多的是一種悲傷與隱忍。
阮溫席小心翼翼地撫上這幅畫的一角,像是生怕自己回不小心破壞了這畫上的意境。
小會兒後他才回神,看著許齊思手中的另一幅畫,好奇詢問:“那另一幅畫又是什麼?”
許齊思的手攥緊些許,很快又鬆開,輕聲說:“這幅畫是我最開始宣泄情緒時畫下的,因為太過壓抑我就在畫完後重新畫了溫席哥手上的那副,那幅畫會比這幅緩和些。”
阮溫席捕捉到關鍵信息,問:“所以這兩幅畫完成的時間相隔不遠?”
許齊思點頭:“前後隻有三天之隔。”
阮溫席又問:“那蕭寶繪他們見過你的這幅畫嗎?”
許齊思搖頭:“這幅是我在家裏偷偷畫的,到現在沒有任何人看到過。”
“那……”我可以看看嗎?阮溫席語氣放得更輕,“如果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
許齊思半低著頭,握著畫框邊緣的手攥了下才下定決心:“如果是溫席哥的話,沒關係的。”
說話間,他就把手中的那一幅畫遞給了阮溫席。
正如他所說,這一幅畫的視覺衝擊力比剛剛的墮天使強烈得多。
畫中是一個麵容猙獰可怖的怪物,仿佛身處在一個扭曲的空間,周圍的線條與背景淩亂不堪,但更加凸顯出怪物那一對猩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