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手裏的東西我們也沒有拿走,對不對。”夙命更溫柔地低聲說道。
這聲音簡直讓她身後的兩名使女吃味不已。
這樣溫柔的小姐,真是難得一見呢。
而晏流光這才真正注意到了夙命。
這是流光初見夙命。
夙命沒有蒙麵紗也沒有穿著華貴的服飾,沒有帶著倨傲的神色和冷凝的口氣。她隻是用院落中槐葉飄落擦過身旁時那柔風般的目光注視著她,像夢中常聽到的絃音輕輕淺淺令人蠱惑的嗓音對著她說話。
此刻,這柔軟目光和令人蠱惑的聲音還有坐在牀沿微側的身姿餘毫沒有攻擊力,但就是透過這些,流光卻看到另外兩名女子對她顯然的尊敬進而是那些外表所無法遮掩的威嚴。
這就是長年積累的歷練下來的洞悉力。
也是,飽受磨難的結果。
這眼前的女子,遠不是棲桐和大夫人那般人可比的。
流光低了低眸,然後就往牀下爬。
“你剛受了寒,想要什麼就在這說吧。”夙命伸手攔住她。
流光隻能作罷,就著牀跪下說道:“大恩不言謝,三位要是真心幫我,就快些走吧。”
“這是爲什麼?”寶橋奇問。
“此是是非之地,過於好奇隻會喪命於此。”流光的聲音低沉的趨於沙啞了,手,也握得更繄了。
“既然是是非之地,你呆在這做什麼呢?不如我們一起走吧。”夙命倒不在意她的敵意,隻是越發地對她感興趣了。
“小姐。”焰池和寶橋一起叫道。
流光飛快地瞧了這小姐一眼,爾後道:“看小姐不是一般的人,這一般的善心還是不要發了吧。”
“喂,我家小姐——”焰池怒了。
“焰池——”夙命微一擡手掐斷了焰池的話,她隨後站了起來,“我是最喜歡看戲的人,明天丞相府一定有場好戲,你說呢?”
流光驚愕地擡頭看她。
夙命一手輕輕撥弄開流光額前的溼發,“你慢慢決定,要不要跟我走。”
“你——到底是誰?”流光終於問道。
“我?”夙命淡淡展顏,“我隻是遠道慕名而來的人罷了,流光小姐。”
“流光?”流光嗬嗬一笑,果然,她不是尋常女子,流光幽幽地問,“你可見過如我一般的國色女子?”
夙命剛走的身形微微頓住,爾後什麼也沒說地離開了。
翻出小院,即是離了丞相府。一回頭,夙命才發現府中有座兩層的樓閣,特別醒目。
“那就是流光小姐被太子欽定後建的‘流光居’。”寶橋說道。
“回去可有得你講了。”焰池扯著寶橋的領子就走,她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知道這整個故事了。
“其實我現在也不清楚整個故事。”
這是寶橋回來後的第一句話,遭焰池一頓暴打。
“你去把溼衣服換了。我有些鋨,寶橋你去看看現在有什麼吃的,夜還長著呢。”夙命一聲吩咐後,房裏暫時隻剩下她了。
攤開一張畫紙,夙命提起筆,卻閉上了眼睛。
如果說一定要給一幅畫像給太子宏傾的話,那是真流光,還是假流光?
真流光是拿不出手的,而假流光卻未必能做成真太子妃。
隻是一張畫像而已,國色就好了,是誰,似乎無所謂。
夙命輕輕笑了,挽袖落筆。
一會兒之後,焰池出來,見小姐在作畫,便靜靜地在一旁看著,有些迷惑,但慢慢地就瞪大了眼睛。
再一會兒,寶橋回來了,提著個籃子,弄了不少好吃的。
“小姐,你畫凰城姐做什麼?”寶橋隨口問道,順便偷吃了塊蜜餞。
“凰城,夠得上國色麼?”夙命反問。
“自然……”焰池遲疑了下,在她眼中的凰城,最過目不忘的不是她的美色,而是她的手段,但看小姐畫功了得,筆下端得是凰城難有的顧盼之情,所以還是接著道,“自然夠得上。”
“我答應帶一張畫像給太子。”
焰池和寶橋麵麵相覷。
“明日我們還得去一趟丞相府。”
寶橋摸了摸鼻子:“小姐,明明真流光,不是傳聞中的那樣傾國傾城,爲什麼你還是這麼感興趣?”
“那種防備的姿態,我不是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