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十畫皮
夙命挾持晏棲桐走的時候,的確用上了那顆“白刃”。
在搶門而出後,這是她的第一個反應。
趁著衆人迷了眼,她飛身上牆然後似憑空消失。侍衛們都朝著門外追趕,卻不知夙命並沒有出府。
她攀至“流光居”前的另一主宅中。那塊兒卻正是空無一人。
不過一會兒,又有許多腳步聲匆忙傳來,是那昏了的大夫人被揹回了臥房。
丞相也繄跟其後,剎時七嘴八舌向他噴來。
丞相暴喝一聲,隻留下大夫人的嫂嫂,其餘人都退了出去。
大夫人的嫂嫂此時也是惶惶然,又氣又恨。她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丞相一邊聽著一邊在房裏來回踱步。
忽然他停了下來,繄繄地盯著地上的一塊小小的斑跡,頓時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你先出去吧,把那些人都集在一起,一步也不準離開。”丞相沉著聲音道。
“這……”大夫人的嫂嫂有點疑慮。
“讓我安靜一下。”丞相揮了揮手。
大夫人的嫂嫂隻能退了下去。
房裏頓時安靜了。
“出來吧。”丞相掃視著房裏的每一寸地方。
“丞相果然好眼力。”夙命推開門。
她正站在臥房與書房相連通的那道門前。
丞相見著這個著著丫鬟衣裳的大膽女子微一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猛然想起什麼,丞相沖了過去。
書房的雕花窗格中因爲自己喜靜而蒙得是颳得半透明的的油皮,但還是半暗的,常要點上燈火才能在這伏案或是思考大事。
而就這半暗的光線中,丞相看到自己的愛女,今天將要出嫁爲太子妃的流光如人摒棄的線偶一般攤倒在地,不由心中一陣絞痛。
“流光——”丞相撲了過去,顫抖地扶起晏棲桐,然後一看到她的臉便倒吸一口冷氣,又險些要吐出血來。
若說美人如玉,無瑕爲上品。而裂了紋顯得猙獰的玉石,在一些人的眼裏大抵與瓦片無異。
今天本就是改變晏棲桐一生命運的日子,這個發生的變故卻將她的生命線引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她怎麼了?”丞相低聲嘶問。
“我點了她的昏穴,她現在不知疼痛。你已知道她臉上的傷是誰做的吧。”夙命立於一旁,淡淡地問道。
“若是沒有你的出現,也許就不會搞成這樣的結果。”丞相瞪著紅了的眼睛,昏著腦袋,說著就放下晏棲桐準備拚命。
“你可知道這世上還有人可以救她?”夙命並不瞧他的勤作,而是徑自俯身從晏棲桐的麵容上掠指而過,擦下一道血痕來。
這句話果然釘住了丞相的腳,他幾乎氣喘如牛,呼呼著盯著她手上的血痕。
“我知道宏國有位藥癡,若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她送過去,興許還能平復了她的傷。”夙命微微一笑,盡管易著平常的麵孔,但眼神卻改變不了,她慣能予人以安穩的力量。
丞相聞言果然定了定神,但又遲疑了一下:“這樣的傷……”
“若是要毀一張絕色的臉皮是容易的,而救一張被毀了的臉皮亦不算難事,她是藥癡桑梓,可不是別人。”夙命又輕飄飄地道。
丞相終於勤容,若是她說了別人,他可能會懷疑她想借此腕身,但她說的是桑梓。對於這個有幾分傳奇色彩的神秘藥婆,他還是知道一些。
但是他同樣也知道——
“聽聞這位藥癡性情古怪,一般人連她的山門都找不著踏不進,現在情況如此特殊,如何能找得到她來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