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六二踏雪情歸(2 / 3)

流光仍然沒有聽到,現在她想聽到的,隻有那個最想聽的聲音;想看到的,也隻有那個最想看到的身影。

疏枝閣出來向下便是厭亭。

與焰池恰恰相反的,凰城很淡然地坐在那,等流光跑向她時,她隻是悠悠地朝下方指了指。

流光霍然轉身,幾乎馬不停蹄。她活到現在也沒有跑得這樣勿忙過,幾乎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好飛下去。

阿離一路跟到厭亭,見到凰城連忙行禮,凰城擡頭,又給她指了一下方向。

阿離隻得繼續跟下去。

然後就進了四使女住的分煙閣。流光終於停住了腳步,她看到了桃溪。雖然桃溪是與她最不熟識的使女,可從來沒有這樣一個時刻讓她覺得桃溪是這麼的親切,就連一邊走著一邊扭腰的勤作都那麼可愛。

“桃溪……”流光幾乎顫抖地叫著。

桃溪一回頭,就見到流光顫顫微微地站在自己身後。她忙道:“小姐還在前麵……”然後眼睜睜地看著流光雙眸放光地又跑起來。

再往下便是舊香閣,然後是宮園。

宮園裏,她一眼便望到在惜亭前的一道廊的高虛,站著的人。

那是夙命和寶橋。夙命幾乎背對著自己,而寶橋正在幫她解著氅結。寶橋正朝著流光的方向,所以一眼便看到了流光。

而真近在眼前了,流光反而卻步了。她看著寶橋對夙命說了句話,然後夙命將寶橋揮開,又自己將結打上,然後把滾邊的氅帽又戴起來。

這樣一來,流光就連夙命小小的側麵也看不到了,她心中一鈍,腳步更是邁不開。

寶橋從廊上下來,走到流光身旁,輕輕說了聲:“快去啊!”

流光一愣,這才緩緩開步。

一步步走向夙命,一點點的堆積著心裏的情緒,等真正走到了夙命身旁,而夙命卻仍然恍若不知的時候,流光下意識地抓住了她的氅邊,攥繄在手裏,然後,放聲大哭。

流光愛哭,她自己也知道,但她卻從來不知道哭原來可以這樣暢快淋漓。

將心中所有的一切都發泄出來。擔心、委屈!猶豫、焦急!痛苦,絕望!

可是不管如何,當再看到夙命,心中便隻剩下滿滿的思念。

這一場哭,幾乎可以成爲雲吊磐史上很重要的一筆。

夙命終於聽不下去了,她轉過身來,望著這個淚眼婆娑,有些削瘦的女子,長嘆一聲,將她攬進懷裏。

哭聲傳至最近的地方,那是她的心,她聽到流光的哭聲,也該讓流光聽到她的思念……

站在宮園前的阿離仍然端著那碗薑湯,事實上湯早已經滂光了,她後來隻是好奇流光小姐到底趕去幹什麼。

當阿離看到小姐將流光小姐攬進懷裏的時候,她低頭瞧著湯碗安慰道:“小姐回來了,應該不用薑湯了吧……”

是的,夙命回來了,踏雪情歸。

之後的之後,流光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首先是關於那塊“我冥之心”。在將流光救回來之後,“我冥之心”在夙命的胸前碎裂開。流光後來在夙命的胸前看到了見證,在鎖骨正中間,那裏留下了一朵宛若盛蓮般的淺痕,這是琥珀劃開肌肩所造成的。

關於這一點,流光十分愧疚。而夙命對於受傷,隻是輕描淡寫,她更在意的也直接告訴了流光。若是琥珀沒碎裂,她也會在流光麵前親手砸了它,免得有人以後還惦記著。流光聽罷,隻能十分乖巧和討好地去親吻那朵盛蓮。

隨後流光也知道了夙命這幾個月到底在幹什麼。

夙命回去參加中秋祭典是真,她是認認真真地爲皇帝辦了這件事,並且在皇宮裏一住就是幾個月。

夙命問流光,是否還記得她們彥國第一代知玉大師和開國皇帝之間的故事。

開國皇帝因病駕崩,知玉大師也同時離奇死去,那是彥國曆史上的謎團之一。可是每個朝代隻有一個人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這個人就是每一代的知玉大師。

那個知玉,堅定地婉拒了皇帝對於收她入後宮的請求,就是知道,一但踏上那個後宮是非之地,她也許將保不住自己在皇帝麵前所表現的一切清高,而皇帝更有可能因願望達成反倒冷落她,這一切,誰知道呢。

而生時與皇帝不可同生,那隻好讓他死與她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