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之事,秦衙內又是個見證,需得請衙內隨本官回部衙,錄個證詞。”
“杜譽?你就是那個連中三元的杜譽?王庭用上趕著嫁女兒都不要的杜譽?”秦蟾從桌底下鑽出來,一臉好奇和興奮,上下打量他一眼,拍拍衣襟,沉下臉來,故作老氣橫秋:“我早就想認識你了。既是你,我就賞臉走這一趟。”
杜譽並不似被賞了臉,神色冷淡,鄭重道:“衙內慎言。王小姐閨中賢殊,衙內不可汙人清白。”
“這裏就咱幾個人,你不必假正經,放心,沒人傳出去!賢殊你怎麼不娶?王庭用自己丘八出身,他女兒定是個悍婦!”
“你……”婠婠長劍一揚,越過杜譽,直指秦蟾。
“你你你幹什麼!”秦蟾見劍光掠到眼前,狠狠一哆嗦,膝蓋先軟了三分,急急大叫:“杜譽,管管你手下!”
杜譽不疾不徐,側目看婠婠一眼。婠婠噙笑道:“大人,衙內先說賞大人臉,後又出言不遜,我以為衙內要將那賞賜收回去,不肯跟我們回部衙按章辦事,一時情急,慌了神,嚇著了衙內……衙內大人大量,我一個悍婦性子急些,難免的……”
“你你你還不快把劍拿開!”
“哎呀,怎麼是好,衙內這麼一吼,我也嚇了一跳,手僵住了,動彈不得。”婠婠笑道,劍尖學著秦蟾哆嗦的樣子顫了兩顫,似乎更危險了。
秦蟾又是一哆嗦。
杜譽見差不多了,輕輕道:“好了王菀,別鬧了。”王菀輕哂一聲,依言還劍入鞘。
衙內整整衣襟,正要邁步出門。跟前杜譽忽然神色一凜,冷冷道:“馬公子要去哪裏?莫非是不肯賞本官這個臉?”
花朝見這邊談興正隆,以為他沒注意到自己,打算混水摸魚、偷溜出去。才起了個念頭轉身,就被杜譽喝住。隻好住腳低頭:“大人說笑了,大人威儀如神兵臨凡,小人惶恐,不敢造次。”
“不敢造次?”杜譽輕哼:“不敢造次你轉身踮腳,本官怎麼看這姿勢,像要逃跑呢?”
這杜譽,是觀世音開了光、長了千手千眼嗎?怎麼她縮在這角落,一舉一動還落在了他眼裏?
花朝腹誹,嘴上卻十分乖巧:“大人誤會了。草民踮腳,是想透窗看看,賊人還有沒有同黨,是想為大人分憂。”
“哦?”杜譽挑眉,冷冷一笑:“那本官承你好意。馬公子既然這麼古道熱腸,還是隨本官回部衙,為本官分憂吧。”
怕什麼來什麼。今日就不該信了秦衙內的邪,巴巴來趟這趟渾水!
花朝心中哀歎,垂首恭謹道:“是。草民分內之事,自當如此。草民不敢越禮,大人先行一步,草民趨步相隨在後。”
話落,她感覺到空氣中靜默了片刻,有一道目光如芒刺射在自己後背。她眼下的姿態十分奇怪,若是換個別的官,她定連滾帶爬撲過去獻媚,可這是……花朝略一踟躕,幹脆把心一橫,盯吧盯吧,就是盯出一個洞來老娘也絕不回頭。
橫豎今日是逃不過去了,就算如此,本姑奶奶也要維持最後的尊嚴和倔強。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忽傳來衣裳摩攃的窸窣聲。花朝的心隨著喉嚨口節節攀升,就在將出嗓子眼時,她聽見杜譽啟步轉身,沉沉道:“馬公子,走吧。”
一顆心“撲通”複落回肚中。花朝怔了怔,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上天有好生之德!信女日後一定虔心供奉。
杜譽是坐車而來,車帷素淡,無甚裝飾,一看就是刑部用了好些年的舊車,莫說他五品官銜,就是一般捕快,都會嫌它寒磣。
杜譽登車後,即埋首公案,對沿街熱鬧皆充耳不聞。車過白獅街,卻忽然出聲,叫停車夫,自車帷中遞出幾個銅板:“幫我買幾個紅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