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譽是硬骨頭趙懷文教出來的,從來就不知道“怕”字該如何寫。是以這句話的重點是盡早結案,也不知這呆子能不能聽得出來!
這呆子好用是好用,可時常到了關鍵事上,不開竅的讓人心火蹭蹭直竄。
若非當初陛下親自開了口,他怎會巴巴去趙懷文那把這活寶貝接過來。
呆子本人渾然未覺李尚書的心路曆程,反倒注意起了他話裏的別的意味。既說牽連甚廣,自當小心謹慎著查,為何要盡早結案,聽這話裏意思反倒十分草率。
雖這麼想著,卻也隻是端端正正行了個禮:“謝大人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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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再次回到大理寺牢中。
葉湍本懶懶靠在牆角,見她回來,眉頭輕皺、微露驚訝,從那堆枯草中一坐而起:“你怎麼回來了?”
“我的案子還沒結,我當然得回來。”
“你一夜未歸,我以為你已然開釋了。”葉湍蹙著眉頭:“那位杜大人都擺不平,你這案子,牽連挺廣啊!”
“殺人案件,自是沒那麼容易擺平。”
葉湍笑笑:“你又未殺人,有什麼難擺平的?”忽然想到一事,眉毛一沉下來:“那位杜大人,占你便宜了?”
花朝未料到他忽然有此一問,“啊?”了一聲,方想起自己前幾日沒羞沒臊的話,臉微紅了紅:“沒、沒有。”當真是說時輕巧,後患無窮啊。
葉湍皺著的眉頭舒展開來,低低自語了一句:“最好是沒有。”
“嗯?你說什麼?”花朝未聽清他說的話,下意識追問。
“沒什麼。”葉湍不願再重複,反淡淡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個紙包,丟給她:“喏,接著!”
“什麼東西?”花朝反問,雙手下意識合著去接那紙包。葉湍手法很準,隔著一個過道依然穩穩落在她手中。紙包有些熱熱的,花朝有些狐疑地打開它,霎時覺得噴香撲鼻,那紙包中靜靜臥了幾顆栗子。
“你……哪來的這個?”
“噓……輕點聲,”葉湍將食指豎在唇邊,作出一副很緊張的樣子。花朝卻覺得他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唇邊仿佛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方才他們抓我去拷打,我見他們桌邊放著這個,就隨手順了幾個——也不知道你回不回來,捂了一會,該還是熱的。”說話間指了指外麵的方向。那裏幾個獄卒正在喝酒吹牛,一片渾噩粗糙的熱鬧。
花朝凝目望他,果見他露在外麵的皮膚上,又多了幾條刺目的鞭痕。縱是在昏暗的牢房中,亦難以遁形。
他卻一直從容恬淡地笑著,令人注意不到那滿身傷痕上去。
“快嚐嚐,涼了就不香了。牢裏沒什麼好東西,隻能這麼借花獻佛一回,給個麵子,莫嫌棄!”
他又是一笑,蒼白的臉將這漆黑的牢籠映的一亮。
第二十六章
花朝剝開栗子, 丟入口中,香氣在齒間瞬間炸開,吃完一粒, 不覺又剝開第二粒。葉湍看著,笑了一笑:“昨日那張大人,可升堂審你了?”
花朝搖頭,忽然意識到他話中別有所指, 愕然問:“你怎知換了張大人主審我的案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葉湍笑道:“昨日錄囚,你卻恰在這時候被提出去。回來後案子又未了, 可見是有人有心在幫你避著趙大人。”
萬事一經他分析,就變得清晰簡單。葉湍雖然落魄, 卻是個能見微知著的人,她怎麼忘了。
花朝不再大驚小怪,想到他方才的話, 又忍不住問:“你怎知我沒有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