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不閉眼,又想看而不敢看她。好容易理智占了上風,她又偏偏湊了過來。

非禮勿聽非禮勿視……可是管什麼用,夫子的書中亦未寫該如何應對眼前的情形。

短短幾個眨眼,杜譽像是經曆了一場酣鬥。花朝卻無知無覺,狐疑地看了一眼:“書呆子,我是洪水猛獸嗎?你這麼怕我……我又不能吃了你。”

我不是怕你,更不是怕你吃了我,我是怕我自己……

杜譽紅著臉不吭聲,待她喝完,端過茶碗,飛快地退去廚下收拾。走到門邊,恰好一陣風來,他渾身打了個冷戰。

可想而知剛才是有多熱了。

當天晚上,杜譽在地板上翻來滾去,心中默念了幾十遍聖賢詞篇。她還以為他冷,硬要將唯一那床被子讓給她,他堅辭不受,兩人拉拉扯扯數個來回,她終於倦了,抱著被子呼呼睡去。

杜譽卻將到破曉方才眯著了一會。每回一要閉眼,眼前就浮現那一片迤邐景象。隻是那驚鴻般的一眼,便在他心中生出了旖旎的根,將他整顆心狠狠纏繞住,令他無法掙脫。

次日上午,杜譽便趕到幾裏外的市集上,為她買了一身女裝。

杜譽聽花朝向他借衣裳,伸手向她身後的衣櫃淡淡一指:“在那裏,自己去找。”

衣櫃乃私人之物,花朝並不想親自去翻。但今時不同往日了。當日那小書生可是巴巴將衣裳捧到自己跟前的,如今啊——花朝覷了覷杜譽那張冷臉——還指望能使喚得動他?

無奈隻好走到那衣櫃跟前,一打開,瞥見櫃中物什,不期然一怔。

櫃中整整齊齊擺著兩摞衣裳,一摞是杜譽自己的,除卻官袍,隻有寥寥數件便服。另一摞比他自己衣裳碼的還高,卻是女裝,春夏秋冬各色式樣都有。

杜譽怎會私下裏備著女裝?莫非杜大人私下裏常帶女子回來?還是他……有些什麼別樣的愛好?

這這這……以前沒看出來啊!

今日讓她撞見,怕不會有殺生之禍吧!

“大、大人,我該拿哪一件?”花朝小心翼翼地問。

杜譽隨口道:“喜歡哪件就拿哪件。”

花朝總覺得那摞女裝藏著杜譽不可言說的秘密,想了想,謹慎起見,還是自男裝中抽出一件。

杜譽卻皺眉,叫住她:“你怎麼拿著我的衣服?”

“不是你答應借我一件的麼?”

杜譽仿佛有些失落:“那麼些女裝……沒一件你喜歡的?”

“誒?”

花朝一瞬的愣怔之後,終於鼓起勇氣問出那個問題:“大人獨居在此,怎會私下備著許多女裝?”

杜譽目光深深鎖著她,良久:“那些衣裙都是為我娘子準備的……”

花朝一愕,心頭不受控製地湧上一陣酸澀,好半天,“哦”了一聲,卻又忍不住問:“尊夫人不是已經……”

“她喜歡時新衣裙,她在時我太窮,沒錢給她買。幾次經過繡莊,她都忍不住往那些衣裙上瞟。她走後我才高中,有了俸銀之後,我每月都會為她備一件新衣,怕她回來,那些舊衣都過時了,她不喜歡。”杜譽徐徐道,眸光定定鎖在她身上,一刻不離。

他的聲音清澈而柔和,有昨日堂上不一樣的溫潤。

人都不在了,還這般借物寄情,杜譽想是愛極了那位李家三小姐吧。

花朝隻覺一顆心似遭了擠壓,莫名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酸脹。

半晌,她捧著杜譽那件洗得有些發白的舊衣,悶悶道:“大人那我去更衣了。”說著便似要逃離般的欲轉身離開。

杜譽卻攔住她,躬身自衣櫃中抽出一件淺藍衣裙,不由分說換了他那件舊衣:“這是玉蝶莊這個月的新衣,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