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1 / 2)

護她,可她萬不能再躲下去了。

於是她找了個最籠統的緣由。

“當真,我要進去,同你一起。”

攜手共進,先見到的是吳娘子,一雙丹鳳眼上挑,一把蒲扇輕搖,一副精明相,朝二人走了過來。

“晏學士安,崔二娘子安。”吳娘子見到晏綏是驚,見到崔沅綰是喜。她在院裏待了幾年,竟沒見過晏綏,反而是與崔沅綰一見如故。想著這便是原行遮提到的嬌美人,一時兩眼發亮,目光都彙在了崔沅綰身上。

“夏長史來了麼?”晏綏並不在意眼前的人是誰,先前沒見過這位娘子,想必不是什麼要緊的人。

“來了,不過在後院裏。長史病得重,眼下正叫人艾灸按摩呢。”吳娘子回道。

聽罷這話,崔沅綰心裏一涼。

國朝還能有幾位夏長史?說的自然是樞密院長史夏昌,前段日子因病居家的高官,汴京城裏翻雲覆雨、行事放蕩的人。

他又怎會在此?晏綏又為何過問他的事?兆諄與夏昌是朝中的龍虎黨,兩黨打得不可開交。晏綏是兆諄的愛徒,怎會與夏昌有私交?

不待崔沅綰仔細詢問,吳娘子便開口道:“崔二娘子是來過繼東頭地產的罷,眼下還有幾處要點沒說清,不如同我來,細細說。”

崔沅綰微微一怔,顯然是沒料到進了院便要與晏綏分開。她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跟吳娘子走,打聽原行遮說的事。一條是跟晏綏走,看他與夏昌到底在說些什麼話。

原行遮的話遮遮掩掩,仔細想來,無非就是說她崔家的私事罷了。而她顯然是更想跟著晏綏一起走,倒不是討好晏綏,隻是因為要見的人是夏昌。

那是上輩子在林之培拜相後,一直慫恿他暗中處理掉崔沅綰乃至整個崔家的人,是空口誣陷崔發謀逆,致使清酒崔氏全族男郎流放、女眷充女支的人。

她的死,是夏昌一手促成的,林之培隻是來打個掩飾。

晏綏看出了崔沅綰的猶豫,出聲道:“不必,她是我家新婦,與我一體,隨我去便是。”

隨即,拉著她直走向後院。

崔沅綰一路被晏綏牽著走,繞過最後一道連廊。

那個要她命的人出現了。

第16章 十六:對峙

後院林木茂盛,廊蕪掩映處,有幾位娘子跪在地上,持著蒲扇,給那藤椅上躺著的人扇風。大腹便便,那身肥肉似是要把革帶也頂崩一般。

夏昌正飲著美嬌娘口渡來的冰荔枝水,兩張嘴貼得近,那水隻流了幾滴下來。夏昌悠哉,扣著美嬌娘的腦袋,狠狠吻了一口。

這般荒唐的場麵叫崔沅綰看得不適。不過才瞥了一眼,晏綏便伸手蒙住了她的眼。晏綏立在她身後,衣袖一拂,便再也瞧不見旖旎風景,不過嬉笑聲仍隔著老遠傳了過來。

“看他們作甚?若你想,婚後可日日如此。”晏綏攀著她的腰,在她耳旁放話。

雖是說著不正經的話,可崔沅綰還是知道晏綏是在護她。夏昌素來是在官家麵前一套,下朝後另一套。一素荒淫無道,用粗人的話來說,便是來者不忌,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收到府下。

不過要躲也躲不過,日後她是崔家的宗婦,誥命夫人,少不了與夏家有來往。

晏綏扯著崔沅綰走近,放聲問好:“長史的病許是好了大半罷,連太醫吩咐的不近女色都忘了幹淨。前陣子身子欠安,病得下不來床,這才過了幾天,腿腳都利索了起來。”

來者頗顯鋒芒的話叫夏昌深感不適,將那位吻得難舍難分的娘子扔到一旁,接來茶盞,漱了漱口,盡數吐在了盂裏。接過帕子擦嘴,眯了眯眼,這才看清來人。

原來是黃毛小兒。夏昌冷哼一聲,本想說些嘲諷的話過去,大眼一瞪,瞧見晏綏身後的女娘,眸子乍然亮了起來。

夏昌口幹舌燥,欲望猛起:“身後躲著的小娘子是何人?走上前來,讓我看看。”

說是躲也不對,晏綏身長,崔沅綰不過往他身後站下,嬌小無比,似是故意藏起來的嬌鶯兒一般。

“長史年高,早先聽聞耳背,如今莫不是眼珠子也瞎了去?”晏綏眼底怒意翻騰,說罷便把崔沅綰拉到身前,“趁著日頭正好,不如好好看看清楚。這是我家新婦,我晏慎庭宣告汴京城要明媒正娶的夫人,可不是哪個輕浮放蕩的行首。”

這話擲地有聲,晏綏的情緒已然很外放了。崔沅綰也是一驚,先前與林之培對峙的時候,晏綏都沒這般氣惱。眼下夏昌所言雖是醃臢人,可畢竟也是他的同僚,也是黨首。崔沅綰也覺著難堪,欠身朝夏昌行了禮。

“眼花嘍,眼花嘍。”夏昌訕笑,被小娘子扶著起身。正正衣襟,清下嗓子,複開口:“我一直養病歇在家裏。晏學士也知道,我家那幾院沒一個話少的,天天嘰嘰喳喳,叫我頭大。婦人能有什麼出息?說的盡是些鄰裏瑣事,連晏學士成婚的事都沒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