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1 / 3)

是說,夢都是反著來的麼?”崔沅綰抬眸,見晏綏一臉擔憂的深切模樣。

屋裏尚還有一盞燈點著,燈花一串串地蜿蜒在燭台上。燈火葳蕤,崔沅綰在晏綏的眸裏,看得到焰火的躍動。

“那你倒是說說,方才做了什麼噩夢,竟這般後怕。”晏綏傾身朝崔沅綰靠過去,撩起她那擋眼的發絲,輕聲哄著。

崔沅綰斂目,眉蹙得能隔下幾道山川。她自然不會把這般荒誕的夢講給晏綏聽,何況這也不是晏綏想聽到的話。

“我夢見,有匹野狼撿了隻受傷的翠鳥,野狼不吃這隻翠鳥,反倒生了憐憫之意,欲想將這隻翠鳥養在身邊。於是那狼折斷了翠鳥的雙翅。可這隻翠鳥生來便在無邊蒼穹裏飛翔,沒了翅膀,又如何能存活下去?”崔沅綰抬眸,妄圖在晏綏眸裏看出半分的悔悟之意來。

認真盯了半晌,意料之中,她沒看到。

“這便是噩夢麼?”晏綏約莫是心裏失望,他還當是什麼殺人縱火的事呢,不曾想竟是這般再小不過的事。

“我倒覺著,這不過是你情我願的事罷了,不值得為此神傷。”晏綏盤起崔沅綰的一縷發絲,在手指上繞著圈。那青絲如小蛇一般,纏著他,離不開他。

“狼憐惜翠鳥,能折斷她的雙翅,自然也有本事去養活這隻鳥。於鳥來說,失去蒼穹,卻再不必為生存奔波。她隻需待在狼的身邊,乖乖的,自然萬物不缺。”

晏綏這番話叫崔沅綰心裏一沉,她不敢再與晏綏對視,四處亂瞟。

“何況,翠鳥本就有傷。若無狼的憐惜,恐怕早成了虎豹的腹中食了,無生路可走。是那隻狼救了她,她需要狼的庇佑,狼也貪戀她的討好。不正是你情我願,互惠互利之事麼?”

晏綏說罷,用著不容人反抗掙紮的力道將崔沅綰摟在懷裏,死死定住。

“渝柳兒,你是在替翠鳥覺著不公麼?”似是在說諢話,又似是語氣凝重地問著。

崔沅綰沒有接話。晏綏也不是傻子,自然早把她這暗喻拆解開來。

她是有所企圖的那隻翠鳥,而晏綏便是也隻野狼。

跟隨狼群出入的狼,自然會把這翠鳥當成獵物來,不會有半分憐惜之意。而晏綏是離經叛道的瘋子,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野狼看似執著,何嚐不是借翠鳥滿足私欲呢?各有所圖罷了,算不上深情款款。

而晏綏也做著他所認為的深情|事。

不過才睡了兩晚,晏綏便對她百般體貼照顧。

晏綏覺著她全身上下每一處都是金貴嬌養的。她的腳趾圓潤晶瑩,腳踝纖細盈盈。晏綏便覺著這玉足落在地上便是被踐踏了,抱起崔沅綰走過每一段要走的路。故而晏綏在府上時,不論做何事,定要把崔沅綰栓在身旁。

崔沅綰要做何事,晏綏便抱著她去。

這在崔沅綰看來,便是明晃晃地圈禁,冠以所謂的愛名。

崔沅綰不屑情愛,卻也不似晏綏那般用自以為的愛強加在所愛人身上。

然月有陰晴圓缺,人世間的事自然也不會事事勝意。她選了晏綏,便注定要承受晏綏所有扭曲的愛。滿足私欲也好,有半分真心也罷,她都要想到。

晏綏見她遲遲不語,心裏愈發不暢快,湊在崔沅綰耳旁低聲放著狠話:“你也不想做那隻被折了翅膀的鳥罷,那就乖乖的,聽話。”

晏綏手臂稍一用力,崔沅綰便換了姿勢,趴在他胸膛上,手撐在床褥兩側,似是還未反應過來。

崔沅綰隻覺挨得緊,想往後躲。還未有動作,便叫晏綏一下拉了過來。

“躲什麼?這張床榻也就這麼大,隻能容得下你我二人。”晏綏輕笑,給崔沅綰順著一縷打成結的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