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話,便是皇家的話。公主要崔娘子留,難不成晏學士想與皇家作對?”
福靈見原行遮放狠話,忙點頭說是,“我請的是崔娘子,又不是晏學士。崔娘子,你不願交我這個好友麼?”
隨著福靈這番話說罷,雅間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崔沅綰身上。
若是不去,便應下福靈扣的這頂帽子。得罪福靈,便是得罪皇家,得罪官家與聖人。
她想去。林之培手裏定握著什麼秘密,才會叫她爹爹如此忌憚。而福靈公主也定知道些什麼事,不然原行遮也不必大費功夫叫她二人相見。
似是察覺到崔沅綰怪異的沉默與猶豫,晏綏腦裏閃過千百種折磨人的手段。可他隻是輕笑著,彎腰捏著崔沅綰的臉頰肉,輕聲說了句:“去罷。”
話音輕得快要消散在這悶熱的七月天裏,而他的眼眸卻冷得幾欲把崔沅綰亂刀刺殺在無形之中。
第31章 三十一:遊湖修羅場(下)
得了晏綏一句允諾的話, 福靈麵上喜色難掩,似是沒想過晏綏會點頭說好。
外麵雨依舊下得大,斜著朝人襲來。簷下地打濕一片, 福靈剛推開門,便被灌了一臉雨水。
鬢發被微微打濕, 崔沅綰反應得快,急忙把傘撐起來擋在福靈麵前,掩著她去鄰屋。
一麵落魄倉皇離去, 一麵能聽到身後林子軒大膽的嘲笑聲。
“那人是誰?回去定要在爹爹麵前告他一狀。”福靈拍打著身上的雨珠,抱怨著。
“他是林家二郎, 還未到弱冠之年,官家約莫都不曾見過他。公主若告他一狀,懲罰也隻能是叫林父家法伺候罷了。”崔沅綰合傘, 卻叫福靈眼尖地瞧見那油紙傘側邊上畫著青翠柳葉, 跟剛畫上去的一樣。
“你這傘倒是挺別致的,這柳葉綠得好看, 傘柄到傘麵,嶄新無比。是在哪家鋪子定的傘麼?”
福靈本想是求個鋪子, 她也定一把傘。誰知話音落下,崔沅綰卻比她還好奇, 盯著那傘看了又看。
“這傘……怎麼從未見過呢?”崔沅綰看得出神, 喃喃低語。
福靈蹙眉發怔, “這不是晏學士的傘麼?你與他一家, 怎麼自家傘都看得眼生呢?”
福靈剛發了句牢騷,就見崔沅綰兀自笑了起來, 一瞬眼前恍若海棠垂首, 掩麵害羞。
崔沅綰嫁過去後便接管了晏府上下的財務用度。哪個院裏擺著哪些物件, 她手裏有一厚厚的簿子,上麵都記得清楚。晏府裏共有一百二十三把傘,傘麵上都有一個淺淺的“晏”字,唯獨沒有這把畫著柳葉的傘。
這柳葉傘,想必是晏綏親手做的。不過先前沒雨,沒時機拿出來。今日出行前晏綏遮遮掩掩,把她哄上馬車後自個兒又下去端來一個匣盒兒,想必裝著的就是這把傘罷。
“公主若是喜歡,改日我叫人再送上一把別致的傘。”崔沅綰說道。至於晏綏做不做,那便不是她能管得著的了。
福靈卻覺著吃昧,“不必了。我可不想事事都效仿你。”
崔沅綰點頭道好,坐到福靈身邊,給自個兒倒了盞茶。
正小口品著,聽到福靈說話。
“這屋裏的茶你竟也能放心喝下去,難道就不怕有什麼毒麼?”
崔沅綰聞言,低頭看著手中的茶盞。
“既然這樣,公主且說說,這裏麵有什麼毒呢?”
福靈裝模作樣地傾身過去看,口中嘖嘖聲不斷。終於想好了說辭,開口:“沒什麼毒,茶裏有放安神的香料,能叫人心靜下來。三郎就是心細,知道今日天熱,人心也燥。這盞安神靜心,最適合我不過。”‖思‖兔‖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