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靈想到夏昌那般猥瑣模樣,心裏便發顫。
崔沅綰聽罷她這番描述,噗嗤笑出聲來。她也見過夏昌,仔細想來,確實是福靈描述的那般不堪。
福靈口舌幹燥,飲罷一口熱茶,心裏又燥起來,接著講道:“夏昌入仕以來便是兆相的死對頭,舊黨早被兆相打得四處逃竄,唯有夏昌屹立不倒,默默發展黨派勢力。如今朝中新舊兩黨鬥得天昏地暗,不知兆相有沒有後悔過當年沒把夏昌拉下來。”
福靈把晦澀紛亂的朝堂鬥爭說得生動有趣,比那說書先生還要會分解個中關係。福靈滔滔不絕,說罷見崔沅綰眸裏發亮,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縱使她先前對崔沅綰有偏見,可也從未否認過這件事。
崔沅綰長得實在是太美了,美到用再高貴華麗的詞形容她,都覺著用詞不當。
眼下,美人支手笑眼,靜靜聽著她講這些忤逆大膽的話。福靈不得不承認,她也被崔沅綰給迷了住,臉上不知何時掛著癡笑,盯著崔沅綰看,連話都忘了說。
“公主常居深宮,倒是對這朝堂與各大家族之間的事知道甚多。”崔沅綰滿眼欣賞,叫福靈過來喝茶。
“還不是在宮裏過得太無趣了些。後來搬到公主府住去,爹爹派了幾位聰明人做我的女使,知道的自然多些。不過這些高家的事若想知道,隨意打聽一下便知七八。日光之下,並無新事。這些人做的事,先人都做過。讀過千百遍書,便知這些事不過是沿著先人的腳印走罷了。”福靈說罷,一時扭捏起來。
“反正,你婚後無趣,我亦無趣。日後你若是想知道些什麼事,隨時可去公主府找我。”福靈抿著嘴,這會兒袒露心意滿臉通紅,低頭揪著膝前衣襟,都不敢看崔沅綰一眼。
崔沅綰沒料到福靈竟是這般真性情之人,不過才說了幾句話,便說公主府隨她出入。想到福靈方才欣賞的眼神,定是在欣賞這副皮相了。一時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隻是點頭道好。
她聽罷福靈的一番話,對這官場與高門之間的事清楚不少。原先待字閨中她消息閉塞,縱使外麵天翻地覆,她也在家安然繡花納鞋。福靈的話把她帶到一方新天地,她並不排斥,反倒敞開心門去接納。
不過她此番前來是來套福靈口中關於她大姐的話的。福靈比她小,她大姐生來時,約莫福靈還在聖人肚裏待著呢,怎會知曉大姐的事?
難道原行遮在胡扯?上輩子原行遮與她哪有什麼交集?重來一次,許多人事都與上輩子全然不同。她也無法去辨情原行遮的心思。
不過眼下她大姐的事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如何抓牢晏綏的心。娘家已經在催她了,她娘恨不得把慕哥兒也當成陪嫁,恨不能把慕哥兒提溜在晏綏麵前,叫晏綏多關照關照慕哥兒。
想到此處,崔沅綰熱切的心頭一下被澆灌冰水來,心都是冒冷氣的。崔沅綰賞著手上的蔻丹,一麵漫不經心地開口道:“近來無趣,想養隻獅貓或猧兒。隻是先前不曾養過,不知其習性,此事便擱置下去。”
“要養便養,有什麼可猶豫的?”一說到這方麵,福靈便打開了話匣。
“我養著一隻猧兒,一隻獅貓。這兩隻都是出了名的乖巧,平日裏跟成了精一般,通人性,任誰見了都想抱起來憐惜。不過生辰那日倒是出奇地鬧,在一處殿裏,還顯些叫我丟了麵子。”
崔沅綰聽罷這話心裏暗自感慨。想是那日猧兒與獅貓嗅到屏風後的生人氣息,才那般鬧。崔沅綰輕咳一聲,說道:“公主馴貓馴狗有道,可能傳授我一些法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