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晏綏知道崔沅綰正在心裏把他這份難得的真情流露看做無端發瘋的話,他定不會滿麵春風,不會在想如何把這顆蕩漾的心剖出來給她看。
可惜晏綏早被崔沅綰裝出來的這幅仰慕憧憬的嬌媚樣給蒙蔽進去,他垂首吻著崔沅綰微顫的眼睫,看笑得彎彎的眼眸,自個兒春心悸動。
“真好啊。”晏綏看她這般乖巧聽話模樣,止不住地抒情,“要是能日日在我麵前說這些話就好了。”不知想到什麼,原本癡迷的眼眸一瞬發狠,“你說,你能做到麼?”
崔沅綰斂眸,任由他發瘋。隻是這般靜默狀更叫晏綏落實心中猜想,低頭叼起崔沅綰脖側一塊軟肉,小心廝|磨著。
他又不是饑不擇食的狼,自然不會真的把這塊肉給咬了下去。隻是鼻息間甜膩的香氣迷著他的心竅。他在想,倘若真的把懷中人的肉一片片割下來,炙烤或是烹煮,融入血肉裏,那她就一直會聽話,再不用叫他患得患失。
隻是這般放肆的想法他從未說出口,反而循循善誘,一步步引著崔沅綰說出自己想聽到的答案。
“你不是想念娘家陪嫁麼?”晏綏揉著她發涼的指腹,把她的細手覆在自己的手下,仔細捧著,低頭吹著熱氣。
“你多說一句這樣的話,我便放一個人回來。如何?”
晏綏的語氣正經嚴肅,崔沅綰卻聽出別的意味來。
“你把我的女使怎麼了?”崔沅綰心頭焦急,一下動了高聲。
“噓,噓。”晏綏輕拍著她的背,見她惴惴不安,知是她把自個兒的話聽進去了。
“那些女使,有二心。”晏綏攀在崔沅綰耳邊歎著,“我用了點招,把她們的真話都催出來了。你要聽麼?”
“那是我的陪嫁,你竟對她們用了刑罰?”崔沅綰身子被氣得發顫,晏綏簡直是胡作非為。天大的事若非他隨口提起,想必就是那些女使死了,她也半點不知。
“不過是小招罷了,算不得刑。畢竟是弱不禁風的小娘子,我怎能在其身上擅用酷刑呢?”晏綏有心安慰她,可話意卻似浸了鹽水一般,一鞭一鞭地往崔沅綰心頭上抽。震懾而不自知。
“她們都是與我一同長大沒經過多少事的閨中娘子,能做什麼忤逆事?”崔沅綰心頭隱隱作痛,抬眸卻見眼前男郎雲淡風輕置身事外,恨意在陰暗處野蠻生長。
“眼下還不能告訴你。我保證,待到她們的嘴裏再無半分假話吐出來,我便放人出來,把她們交代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晏綏噙笑,忽視崔沅綰無能狂怒的模樣,強硬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旁,輕輕蹭著。
“你再等等。”晏綏眯眼,享受著來之不易的愜意。
晏綏的聰明之處,從不是身處上位蔑視不起眼的下位者,而是擅於營造假象。他會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癡情與忠心,他灌輸的那些歪理潛移默化地影響周遭人。待到他們回過頭來,都會稱讚晏綏是萬裏挑一的癡情種,誰嫁他便是天大的福氣。
他會先斬後奏。他先做狠事,繼而跑到崔沅綰麵前訴說自己的一腔深情,待到崔沅綰滿心疑惑尋找突破口時,再把人扔到床榻上,握雨攜雲一番,她的氣便消了。正如眼前場景一般,晏綏把她的女使折磨得死去活來,什麼細節都不肯說。再俯首示弱,他心裏清楚並得意,崔沅綰就喜歡這般反差模樣。
“你知道我是為你好,對罷?”晏綏滿眼深情,望著怔愣的崔沅綰,輕聲問道。
崔沅綰壓下心裏盛滿的不適,巧聲道:“有二心的人,自然任憑慎庭哥哥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