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了……不敢了……”姨娘從夏昌手裏逃出來,大口呼著氣,虎口逃生,當真是驚心動魄。見夏昌閉目養神,她才敢掏出帕子擦著身上的口水。
這般怯懦的樣子,若叫她先前的夫家看見,定是一番感慨。以前的母老虎變成了小老鼠,空有一身肉,半分力都不敢用。
姨娘不動聲色地往旁挪著身子,觀摩著夏昌的臉色,小心開口:“老爺,崔家娘子長得當真是好看。這樣美的人隻有老爺能擁有。老爺不如……”
“你想讓我搶晏慎庭的人?”夏昌驀地睜眼,蹬著出餿主意的姨娘。
“方才你也看見晏夫人的臉了。你再仔細想想,她長得如何?”
姨娘腦裏可勁回想著方才的一瞬驚豔。美是美,就是……
有些熟悉,好似先前在哪兒見過一般。
姨娘用她這豬腦子想了又想,不知怎麼突然開竅,卻一臉驚恐地求饒:“老爺,我不是成心在您麵前提起的。我……我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姨娘惶恐,她恐自個兒知道什麼秘密來,更怕夏昌殺人滅口。
哪知夏昌卻嗬嗬樂著,“真是巧,晏夫人與我的發妻長得有幾分相像。”
夏昌有兩位妻子,原配是王氏,死得早。後另取妻,生兒育女。
“大抵是美人都是相似的罷。”夏昌喃喃自語。
府裏人人皆知,家主對原配王氏情深意重,王氏的名諱更是府裏的忌諱,誰都不能提。姨娘今日不知怎的,竟膽大包天地提了出來。本以為這次小命嗚呼,卻見夏昌難得不生氣,心裏又驚又喜。
馬車上的風雲旁人自然不知。崔沅綰坐在馬車裏等著遲來的晏綏,見他久久才來,不免有些不滿。想到方才夏昌滿腹算計,心裏委屈不堪。
“你去哪兒了?”崔沅綰挽著晏綏的手臂,往他身側貼著。
“閣內有件棘手事,處理得慢了些。”晏綏見崔沅綰難得這般黏人,自是愉快得很。想她是等急了,忙叫車夫趕緊啟程往玉津園去。
“怕是日後都會是早出晚歸了。”晏綏把崔沅綰攬入懷裏,輕聲歎著:“若是有事,直接拿符去使喚那群暗衛軍去。有一對娘子軍,是專門為你建的,任憑你差遣。”
這樣的話崔沅綰聽了許多次,偎在晏綏滿是暖意的懷裏抬頭問著:“是出了什麼事麼?”
晏綏自然不想把朝堂那檔醃臢事說給她聽,不過是老生常談的俗事罷了,這些事不配入崔沅綰的耳。
“沒事。”晏綏低頭親著她的鬢角,頗為憐惜。
“如今新法在國朝各州郡實行,自然有人坐不住想去搗亂。這些目光短淺的小人,除之便是。”晏綏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崔沅綰柔順光滑的發絲,思緒飄遠。
“你還沒見過兆相罷。”晏綏問道。
崔沅綰仔細想了一番,她確實常聽人說兆相文人風骨風光霽月,卻從未見過他一麵。就連她與晏綏大婚,兆相都抽不出空來赴宴,隻是派自家二郎送來許多賀禮,交代一番,匆忙離去。
“常聽你提起兆相。兆相當年排除眾議,身體力行,頒布新法。民間得利於新法,感念兆相恩德,早把他當做了一尊活佛。”
“兆相也是我的恩人,是他當初不顧眾人反對,教我官場道理,把我提攜到官家麵前。沒有兆相,便沒有今日的我。”晏綏說道,“兆相年高,官家不忍看他日夜操勞,便叫他去玉津園歇幾日。這次去玉津園,我帶你去見他。他知道我娶了新婦,心裏樂嗬,自然想見你。”
兆相是晏綏除晏老之外,最在乎的人。成婚後晏綏帶著她見晏老,如今要帶她見兆相。最重要的兩位長輩,恰好都欣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