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1 / 3)

沅綰身上披著的鬥篷,仔細打量。

熱氣氤氳的湢屋裏,隻有二人靜靜地待在此處。崔沅綰睡得熟,頭歪在晏綏身上,臉頰被熱氣催出酡意,好似醉酒一般,不省人事。

擦拭的動作無比虔誠,心火燎過原,剩下便是溫情。擦拭的時候,晏綏不敢用力,生怕把本就嬌嫩的肌膚給揉紅了來。他也在觀察著崔沅綰的反應,雖再細微不過,可也記到心裏。

幼時他與晏昶不受府裏那幫妾室待見,娘不管事,爹又為入仕忙前忙後,常常是哥倆抱團,過著悲苦日子。

那時最不愛過冬夏,數九寒冬或是炎炎夏日,他身子羸弱不堪,最易生病。長一身凍瘡或是痱子,都擋不住晏綏求學的腳步。幸有好心人照看,教他醫理知識,他才苟活下來。

弱冠後愛惜身子,早沒發過熱來。晏綏也沒想到,時隔多年,他再抓起藥配方,是為了枕邊人。

他拿的藥見效快,治病根。不過一日,崔沅綰便覺著如獲新生,病氣退散,身子爽利快活。

病好的消息也傳得快,晌午精氣神才起來,下午她便被王氏叫到了娘家去。

“二姐也別嫌我煩。若不是慕哥兒這病來得快,府裏大夫無用,我也不會把你給請過來。”

崔沅綰覺著她這話驢頭不對馬嘴,王氏快步拉著她過連廊,連口喘氣的機會都不給。

“娘,我又不是大夫,難道我來府裏坐坐,慕哥兒的病就好了麼?”

王氏可不管她掙紮,後院裏都是她屋裏的人,王氏也不怕,仗著崔沅綰孤立無援,兀自把她拉到慕哥兒屋裏去。

屋裏是再熟悉不過的甘苦味兒,崔沅綰被味衝得頭疼,隻覺發懵。慕哥兒呼吸不暢,張著嘴痛苦喊娘。

“慕哥兒怎麼了?”畢竟是親弟弟,看起來病得比她還重,崔沅綰的心也揪了起來。

難道是因為前幾日她吼了慕哥兒一句,小孩想不開,心裏鬱悶難以紓解,這才病倒了來。

可他那點委屈,跟自個兒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從小到大,她不知被自家娘罵了多少句醃臢種,不也平安長大了麼?

崔沅綰胡思亂想之間,王氏早坐到床邊喂慕哥兒喝完了半盞藥。

“慕哥兒這病實在是怪,家裏的大夫束手無策,就連最好的徐家大夫來府裏,也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愚昧,見識不多,想著你讀過書,想叫你認認這病。”

崔沅綰聽罷,走到床榻邊觀望,慕哥兒臉色發紫,眼下一片烏青,嘴唇發白,身子不斷顫著。崔沅綰俯身摸下他額頭,竟要比那暖爐還燙。

“這……我走的時候他還活蹦亂跳的,怎麼病成了這幅模樣?”縱是再嚴重的風寒,也不會把人的身子熬垮成這駭人模樣。

不像是生病,倒像是中毒。

崔沅綰心裏慌亂,話未經琢磨,便問出了口:“可是被人給下毒了?”

“你胡說什麼?”

這話惹氣王氏,驀地竄起身來推搡崔沅綰一把。崔沅綰本就站得虛,連連往後退去,若非秀雲綿娘趕緊扶著,後腦就要磕在了桌棱處。

“夫人,你便是再氣也不能推娘子啊!”秀雲抱怨著,“娘子的病剛好,步子邁得虛時,就被夫人匆匆拉來。若是娘子磕倒,夫人豈不是更難受?”

“我沒事。”崔沅綰安慰道。本想站起身來勸解王氏,可腳一點地,腳踝便生疼,想是扭到了筋骨。

崔沅綰佯裝鎮定,惹著疼痛走到王氏身邊。

“這不是生病該有的樣,分明就是被人下了毒。”崔沅綰說道。

她的語氣太過肯定,叫王氏聽罷如五雷轟頂一般,腿一軟,坐到慕哥兒身旁,母子倆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