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仗著背過身去,晏綏看不見,崔發竭力瞪大雙眼,示意王氏收斂。
奈何王氏看不懂。她心裏裝著的是慕哥兒,她兒躺在床上受病痛折磨,而二姐就這般輕易得到解救,老天爺當真是瞎了眼。
“女婿,一家人就不要在我麵前藏著掖著了。你嶽母笨,不如你幹脆說這毒怎麼解罷,那養娘又跑不了,慕哥兒病一好,我就趕緊處置發落她。”王氏強撐笑意,內心不知罵了多少句賊囚根子。
“嶽母當真是愛子如命。”晏綏譏笑道。
連自個兒身上有毒都無心顧暇,一門心思都撲到慕哥兒身上。
“此毒便如二姐所言,無藥可解,七日後自會散去。”晏綏說道,“嶽母信薩滿的話,難道不知,慕哥兒這是被人下了降頭麼?若硬給慕哥兒灌藥,不日府裏便會多一位小黃門郎。”
王氏聽罷,驚訝地張大嘴。
“你胡說什麼,我兒怎會成為一個醃臢閹人?”王氏喃喃自語,腿腳一軟,被崔發給扶住。
“慎庭,你可能把話再說的明白些?”崔發穩住聲音,還想維持自個兒肅穆長輩的模樣。
晏綏輕笑道:“張氏買通翟養娘,攛掇嶽母點情香受孕。此情香是西域產物,隻會影響小孩心智,對大人無害。慕哥兒常守在嶽母身邊,天長日久,情香生毒,湊著涼快時候,一觸即發。”
“張氏屋裏點的是另一種情香,此香以男身為寄居處,傳到旁的女眷身上,致使女眷無法生育。嶽母身子本就孱弱,被這情香催出病根,自然也在體內結成了毒。”
怪不得不願開口說。長輩情|事被晏綏這個小輩雲淡風輕地說出來,更叫崔發覺著難堪。
說的這般仔細,就崔發覺著他與張氏快活時,晏綏的人也在外麵盯著。
“嶽丈,張氏心思歹毒。不光傷了嶽母的身子,還叫府裏上下女眷都難以生育。”晏綏把崔發的窘迫盡收眼底,話比三九天還冷。
“這就是我心心念念的小妹麼……”
崔發腿腳一軟,這下倒成了王氏攙扶著他。
張氏用心如此歹毒,二人誰都沒想到。夫婦二人,摸爬滾打多年,竟被一市井俗人輕易拿捏。
夫婦相顧無言淚千行,晏綏也不欲同二人糾纏,出去見秀雲綿娘跟著一群養娘跪在地上,綿娘膽子小,他走一步,她身子能顫百下。
“罰一年俸祿,回去掌嘴……”話到嘴邊又趕忙收了回去。崔沅綰最是在乎這兩位沒腦子的女使,她的人,晏綏可不敢動。
晏綏皺起眉頭,滿心不悅:“回去跟早山長空學學怎麼伺候人。”
秀雲跟著崔沅綰見過大場麵,晏綏發瘋她早見怪不怪,按著綿娘的頭磕地,連連說是。
天陰沉沉的,剛邁出府門,暴雨傾盆。垂柳被風刮得枝幹歪扭,柳葉被雨打濕,落了一地。
身旁親信撐著一把紙傘,護送二人坐上馬車。
“主子,殿前司的馬怎麼處理?”
“處理?”晏綏輕笑,“炔以,你該注意用詞。馬與那些人可不同,不要動不動就想殺之而後快。”
炔以異瞳一縮,低頭說是。
“你把馬騎過去罷,同僚都認得你,不用避諱。”晏綏掀開車簾,扔過去一件護身服,被炔以穩穩抓牢。
畢竟是親信,是暗衛軍裏的佼佼者,晏綏與炔以相處的時候長,自然知道炔以漸生異心。
“騎馬途徑那地方,指不定還會碰見你想見的人。”
炔以撐傘的手微顫,小心思被晏綏公然點破,麵具下臉頰逐顯紅意。
利落收傘,披上護身服,炔以駕馬走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