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這出戲可不是一人在演,你倆的情緒也得跟上。”
若匆忙趕來的晏綏知道屋裏是這般光景,估摸要氣得三日吃不下飯。
隻可惜,崔沅綰打著的算盤他並不知道。
晏綏剛收傘邁進連廊,就看見崔沅綰被女使攙扶著,一臉悲戚地站在連廊盡頭望著他。
那雙含情眼,此刻蓄著最委屈的清淚。
她穿得單薄,晚秋冷冽的風似能把這副柔弱身子給吹散了來。往常穿得嬌豔,人比花明麗,可她現在就穿著再樸素不過的衣裳,頭發散著,更顯憔悴。
見他來了,崔沅綰失意的眼神驀地一亮,朝他小跑過去。
“慎庭哥哥。”
最是曖昧的話說出來,原來帶著的不是驚喜,而是委委屈屈的哭腔。
崔沅綰幾乎站立不住,一到晏綏的懷中去,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自個兒腿腳發軟,幾欲要跪了下去。
晏綏環著她盈盈一握的細腰,麵露悲戚。
他把崔沅綰攙扶住,不敢看她這雙眼。她曾經是多麼風華絕代的妙人啊,隻因他一個失誤,變成這般可憐模樣。
晶瑩淚珠一滴滴從崔沅綰眼眶裏蹦出來,落在晏綏手上,更在敲打著他的心。
除卻床榻上放肆,崔沅綰從未在床下哭過,那是他精心豢養後的成果。
可眼下崔沅綰摟著他的腰,恨不能與他融為一體。她是個嬌慣女娃,哭聲傳到他耳邊,該是藏了多大的委屈啊。
“我不想在這裏待了……他們都欺負我……”
崔沅綰抬頭望著眼前的男郎,悲戚慘痛地說道:“再多待一刻,我的命都要被折磨沒了。”
她的眼神太真誠,她這一身傷也是最好的證據。
打破晏綏最後一道防線的,是崔沅綰的下句話。
“他們給我下了毒,身有惡疾的人怎能陪官人一同走下去……”
第63章 六十三:出逃
王氏以為崔沅綰不知自個兒身上的毒性, 便在她麵前任意諷刺譏笑。起初崔沅綰確實沒料到那情香有問題,後來與六郎見麵,不過隨意提了一嘴, 六郎便把情香成分一五一十地告知於她。
難以生育又如何?妄圖以孩兒抓牢郎婿與夫家真心的新婦都是無能無知。
她身子裏還帶著另一種毒,毒性微弱, 六郎也說不清這毒的由來。不過長在自個兒身子裏,總覺著膈應難受。萬一毒發,死狀如何都不清楚。
而晏綏卻以為崔沅綰是因無法生育難受, 這事全是那不知好歹的張氏的錯,為何要讓他的人來承擔。
晏綏想抱崔沅綰回屋, 有什麼事回屋再說。可崔沅綰這般慟動模樣實在叫她心疼。
“別哭,慢慢說。”晏綏抹去懷中人眼淚,輕聲哄道。
這話不是晏綏平日裏狠辣風格, 炔以一愣, 隨即低下頭來,不敢緊盯著身前兩位動靜。
崔沅綰蹙眉泛淚, 佯裝可憐,揪著晏綏衣襟, 決絕道:“我身患惡疾,恐不能陪官人再走下去, 不如解下這段姻緣。”
“要與我和離麼?”晏綏以為她是因這副身子自卑, 心裏藏了無數狠毒威脅的話, 最終隻化成一句歎息。
“想都別想。”晏綏說道。
“和離的事不要讓我再聽見。”晏綏扣著崔沅綰的頭, 往自己懷裏帶。
他低頭落下一吻,把懷中人攔腰橫抱起來, 大步朝屋裏走去。
見過花開的動人模樣, 再見花落葉枯的落魄樣, 任誰都接受不了,何況是把花刻在胸口上的晏綏。
哭聲在他的哄話中漸漸止住,崔沅綰呆呆地坐在床邊,任由晏綏給她換藥。
就如任人操縱的傀儡一般,眼神空洞,四肢僵硬。這種乖巧聽話的狀態曾是晏綏最可遇不可求的。